作者：quantagion
原作者：santiansan
2025年4月25日发表于第一会所
字数：31258
【卷4•暑假篇•无心插柳柳成荫】
前言：第一次写这么长，这么多人物的章节，写到后面有些烦了，而且上个
礼拜其实就能发出来，我又对句子润色了一周，删了很多我觉得冗余的「的、着、
了」之类的词，还拆了长句，导致后面真不想写了，最后一个大段有点记流水账，
不过不影响阅读体验（应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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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阳光将柏油马路炙烤得滚烫，我倚靠在地铁口的玻璃墙旁，贪婪攫取
着站里溜出来的空调凉风。又过了约定的时间，同颖儿出游总是这样，指尖飞速
地在手机屏幕上敲打催促，目光又一次投向那空荡荡的扶梯口，烦躁在心间翻涌，
却又难以抑制的期待那个身影这次所带来的惊艳。
去年夏天的画面突然撞进脑海：那流畅优美的腰臀曲线，那双踩着高跟凉鞋
摇曳生姿的白皙长腿，那对弯腰时裤腰处若隐若现的腰窝…颖儿的奔放虽然全校
闻名，但此刻的感觉却与之前那些校园活动完全不同，只有我们两人，也只是为
了我们两人的事情，这更像是一种独属于我的奖赏。无论她是否情愿，现在的我
已将自己代入那句「女为悦己者容」中的「悦己者」里，之前的我总是太过拘谨，
盯着不断跳动着的超时时长，我已然下定决心，待会一定要好好欣赏她精心设计
的「穿搭细节」，权当对这漫长煎熬的一点补偿。
打着哈欠，只是又一次不耐烦的抬头，我便轻易地捕捉到了她的身影扶梯尽
头的她自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素净典雅的白色吊带裙被一件浅蓝色的衬衫松松地
拢着，发尾乖巧地蜷在锁骨，与平日里那些大胆的穿搭不同，这个连校服裙都恨
不得改短几寸的姑娘此刻倒有了几分书卷气，就好像换上了梓柔的衣裙。
她同样远远地看到了我，冲我眨眼时贝壳耳钉一闪，便又是一个介于清纯与
撩拨之间的笑，比之前那些露脐装更让人挪不开眼，极易引起思春期少年青涩的
误会。
等她走上前，我顺手接过她递上来的挎包，金属包链残留着她脖颈的余温，
刚才那些理直气壮地讨要福利的心思瞬间化为一阵回忆的恍惚，就好像再一次触
碰到那羊脂玉一般的肌肤。
「咔嗒」一声轻响，颖儿撑开了遮阳伞，我刚要迈进刺眼的阳光里，她便轻
拽我的胳膊，一股带着清香的力道将我带进伞下的荫蔽：「等急了吧，刚刚给依
彤饯行，耽误了一会。」
「哦，也没多久，就十几分钟。」一提到依彤，她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我
一时无措，顿了顿道：「她这么快就要走啊？」
「是啊，毕竟是出国留学嘛，总得先适应适应环境。」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
不易察觉的怅然。
……
我们一边闲聊一边并肩往游泳馆走去，裹挟着防晒霜的香气，像一整个夏天
都被揉碎在了空气里。少女被风撩起的裙摆在我的小腿上不经意地轻挠几下，见
她被我的几个笑话逗得连连发笑，我这才带着几分好奇问道：「怎么今天换风格
了？」
「嗯？不好看吗？」她侧过头，另一只手提着裙摆，微微转了个小圈。
「好看。」我迎上她那双笑盈盈的杏眼，难得见她露出这副乖巧温柔的模样，
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又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落在她交握在伞柄的修长手
指上，「就是……没见过你这样。」
伞面突然忽然向我这边倾斜，大概是注意到我提着挎包的手臂被露在烈日下
暴晒，她便贴心地把更多的荫蔽笼过我的头顶：「一举两得嘛，不仅再一次证明
本姑娘的美貌，也正好防止某个小淫贼色眯眯的偷窥。」
「我哪有色眯眯的……」前天晚上才揩过油的我越说越没有底气，不想在这
个话题上再做纠缠，我赶紧话锋一转：「走快点吧，外面热死啦！」
「就这么急着想看我穿比基尼的样子啊？」林颖儿显然是不打算轻易放过我。
少女微微俯身，轻轻拍了拍我手上的挎包，声音压低了几分，像说悄悄话似的，
尾音却带着促狭上扬：「放心吧，某人想看的，都～装～在～这～里～面～哦
……」
她的目光狡黠地扫过我的耳廓，嘴角勾起顽皮的笑意，故意拖长了调子，
「诶——？你耳朵红什么？」
「太阳晒的。」我胡乱应付着颖儿的调笑。
这段时间似乎总是这样，本以为驶过了波涛，却又猝不及防地撞上暗礁。长
久积累的自卑感像是一层厚厚的茧，让我本能地竖起防御，唯恐那丝「她喜欢我」
的甜蜜错觉将我再次拖入自作多情的窘境。但这颗被自卑打磨的过分敏感的心脏，
却又像精准的雷达，察觉到颖儿对我的一些调侃开始游走在玩笑与暧昧的边缘。
我自然是不信高考结束那晚的康乃馨能有这么大的魔力，若是细究起来，恐
怕连当初天台上她偷袭过来的那个吻，都透着几分梦幻般的不真实感，像是别人
美好人生里的青春片段，被生硬地剪辑进我灰蒙蒙的阴郁生活一般。还记得后来
同杨辰聊起这件事时，他那浑不在意的样子，像是知道我也没胆子主动询问，他
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亲了就亲了呗，又不是你吃亏，纠结这个干嘛？纯属得了
便宜还卖乖。」再后来同颖儿相处久了，见惯了她的大大咧咧，我也只当这是青
春里一段无伤大雅的插曲，将自己埋进繁杂的学业里。我不是没见过颖儿同其他
男生嬉闹的模样。是啊，对她那样明媚张扬、习惯成为视线焦点的女孩来说，一
个吻，几句撩拨，或许真的只是兴之所至的无心之举，是青春盛宴上一碟开胃小
菜。而我，这个长久蜷缩在自我怀疑阴影里的人，却捧着这点滴的「特殊」，像
捧着易碎的琉璃盏，既怕它跌落，又疑心它不过是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这样的
念头每每在心头滋生，便都会像藤蔓般悄然缠绕上来。若真是如此，我又凭什么
笃定，自己在颖儿眼里会是特殊的那一个？
杨辰那浑不在意的面孔又浮现在眼前，他那句「得了便宜还卖乖」在此刻听
来，竟像一根小刺，扎在心底最不设防的软肉上。
纷乱的思绪被一阵馥郁的花香骤然打断。还没来得及抬头，手腕已被颖儿用
力攥住向前一带：「快看！」视线所至，一片明晃晃的花墙毫无预兆地闯入眼帘。
也许是一旁店铺的精心布置，无数盛放的向日葵与绣球簇拥成一道热烈奔放
的屏障，在盛夏骄阳下荡漾着金与褐的海洋，几乎要将人行道淹没。
「发什么呆呀！」颖儿声音雀跃，早已松开我手腕的她，像只翩跹的蝴蝶，
轻盈地扑向那片绚烂的背景。她回身，将收好的遮阳伞随意往我怀里一塞，贝壳
耳钉在花影里跳跃着碎光，「快！给我拍几张！要拍出本姑娘人比花娇的感觉！」
「这还用拍吗？」我近乎是脱口而出。
她站在花墙前的模样，本就比任何镜头都要鲜活，直让我的心底像被投入石
子的湖面，涟漪久久难平。
「就你嘴甜！」她嗔怪地瞪我一眼。微微侧首，指尖拂过垂落锁骨的发丝，
对我绽开一个比身后向日葵更耀眼的笑容，唇角梨涡深陷，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
她素白裙摆和浅蓝衬衫上，那身「偷来」的书卷气，此刻仿佛被这蓬勃的生命力
点燃，混合成一种独属于她的、生机勃勃的美。
我立刻举起手机，透过小小的屏幕框住她和那堵喧闹的花墙。取景框里，她
笑靥如花，仿佛刚才那些关于「是否特殊」的无聊揣测，都被这铺天盖地的阳光
与色彩蒸发得无影无踪。
指尖在冰凉的手机屏幕上熟练地滑动，调整着曝光补偿。说来也是被颖儿
「调教」的成果，从最初被她嫌弃「直男视角」、「死亡构图」，到如今能勉强
入她法眼，除了她那些半真半假也不知是否专业的「现场指导」外，私下里的我
也没少在网上偷师那些「如何把女性朋友拍成仙女」的速成技巧。构图、光线、
抓拍时机……这些曾经陌生的术语，如今已成了为她拍照时近乎本能的反应。
阳光勾勒着她流畅的肩颈线条，浅蓝衬衫的衣襟被风微微撩开一角。颖儿抬
手轻捋纷飞的鬓发，从记忆深潭里勾出一轮皎白的明月。
这是温泉旅馆那天的夜晚。
往昔碎片带着温泉特有的硫磺气息和清冽酒香汹涌而至。氤氲的雾气模糊了
轮廓，只有清冷的月光穿透水汽，照亮她身上那件纯白巫女服。宽大的袖口湿漉
漉地垂着，系带松散，露出小片被温泉和酒精蒸腾得有些泛红的肌肤。她似乎站
不稳，身体微微摇晃，乌黑的长发凌乱地贴在颈侧和额角，几缕湿发蜿蜒地黏在
酡红的脸颊上。眼神涣散，失去了平日的狡黠光彩，像蒙着一层迷离的水雾，带
着一种从未在她清醒时显露过的、近乎易碎的茫然。唇瓣微启，呼出的气息带着
梅酒的甜涩，温热的、毫无章法地贴了上来……柔软的触感带着泉水的湿滑和酒
液的微醺，像一片飘落在唇上、被夜露打湿的花瓣……
太阳穴的钝痛让回忆戛然而止，或许是那晚喝下了詹豪那些不怀好意的酒，
每当我想拼凑出那晚的全貌时，脑袋便是一阵钻心的疼。
「喂！拍好了没啊？本姑娘脸都要笑僵啦！」颖儿清亮的催促声里捎带上几
分笑意。眼前的景象骤然清晰：金灿灿的向日葵背景下，她正叉着腰，下巴微扬，
阳光毫无保留地替我亲吻着她光洁的额头和自信飞扬的眉眼。那身素白吊带裙和
浅蓝衬衫非但没有被花墙的浓烈淹没，反而被她蓬勃的生命力驾驭，成了衬托她
的画布。贝壳耳钉随着她转头看来的动作俏皮地跳跃，反射出细碎锐利的光芒。
「马上就好！」我急忙应声，指尖在屏幕上飞快连点。
快门声密集响起，将她此刻毫无阴霾的笑容、踮脚够花的俏皮、转圈圈时扬
起的裙摆都一一捕捉进镜头。我试图将花墙的绚烂与她的明媚完美融合，手指悬
在屏幕上调整焦距，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然而这份专注只持续了片刻，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毫不避讳的交谈声突然从
侧面涌来。我皱眉转头，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不知何时已围拢在花墙另一侧，每
人脖子上都挂着专业的长焦镜头，镜头筒像黑洞般对准花墙前的颖儿。他们佝偻
着背，枯瘦的手指在相机上不停按动，快门声此起彼伏，完全无视我的存在。其
中一个穿格子衬衫的老头甚至往前凑了两步，镜头毫不顾忌地扫过她裸露的肩颈
和裙摆下白皙的小腿，嘴角还挂着心照不宣的笑。「这小姑娘真上镜」、「光线
正好」之类的低语夹杂着相机的咔嗒声飘进耳朵。
颖儿的笑容如同被骤然掐灭的火焰，转瞬之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方才顾盼
神飞的眼眸倏地黯淡下去，一种混杂着厌烦、难堪，以及更深沉疲惫的情绪重新
笼罩了她。我这才明白，上午她为依彤饯行后的失落从未消散，此刻被这突如其
来的油腻围观彻底勾回，沉甸甸地压在她紧蹙的眉宇间。少女下意识地收拢了敞
开的浅蓝衬衫领口，佛想用那单薄的布料将自己与那些贪婪窥探的视线隔开。
一股混杂着愤怒和保护的冲动猛地顶住喉咙。看着她紧抿的唇线和微微低垂
的眼睑，那些繁杂的心绪瞬间便烧成灰烬，只剩一个念头在脑子里嗡嗡作响：
「赶走他们！」
我攥紧拳头，血液冲上脸颊，甚至能感到耳朵又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这次
绝不是太阳晒的。我上前一步，或许是面对这群明显年长且人多势众的陌生人，
身体因为愤怒和某种熟悉却又难以言喻的紧张微微哆嗦，声音卡在喉咙里，试图
挤出威慑：「喂，你们……」
话未说完，手腕却猛地一紧。
是颖儿。
她冰凉的手指像铁钳般攥住了我，力道大得有些发痛。少女的目光依旧低垂，
死死地盯着人行道的地砖缝隙，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疲惫和命
令：「走！」
她甚至没有给那群老头或我一个多余的眼神，拽着我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几
乎让我踉跄。塞在我怀里的那柄遮阳伞差点掉落。她纤细的背影挺得笔直，却透
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冷硬，浅蓝衬衫的衣角在急促的步伐中翻飞。贝壳耳钉在她耳
垂上安静地悬着，像两颗冰冷的铁块。那几个老头似乎发出了几声意义不明的讪
笑和议论，却被我们迅速抛在身后。
我被她拽着，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像个失去操控的木偶。刚才那股冲顶的
怒火，此刻只剩被强行掐灭后的憋闷和更深的无力感。我想保护她，从第一次偷
窥到李峰对她的骚扰开始我就想保护她，我想驱散那些让她不快的目光，可最终，
依旧是她，再次用这种不想让我掺和进去的、近乎逃避的方式将我拖离了现场。
我甚至和从前一样，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能吼出来。
沉默像沉重的湿布裹挟着我们，直到游泳馆那巨大的、泛着冷光的玻璃门出
现在眼前，她才猛地停下脚步，松开我的手腕。那力道消失得和来时一样突然。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刚才吸入的污浊空气全部置换掉，再缓缓吐出。
然后，她侧过头。
就在我以为会看到她眼底未褪的倦意或冷硬时，她的嘴角却极其熟练地向上
弯起一个弧度，又是这样，那双刚刚还黯淡的眼睛，像被强行擦亮的玻璃珠，瞬
间漾起一层刻意为之的、亮晶晶的笑意。
她甚至眨了眨眼，那点独属于「林颖儿式」的狡黠又回到了脸上，仿佛刚才
的冰冷疲惫只是一场错觉。
「别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啦。」少女歪了歪头，声音里残留一丝不易察觉
的沙哑，却被她故意扬起的调子冲淡许多。
「我要看看刚才的照片。」
我愣了两秒才回过神来，目光从她揉皱的领口慌乱地看向裤兜，手忙脚乱地
掏出手机递给她。
「可以嘛，小淫贼，拍的很好啊。」
她的指尖快速滑动屏幕，难得的夸赞里掺杂着伪装出的明快，我知道她在安
慰我。
「因为拍的是你啊。」这念头滚过心底，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怎么又在发呆？」贝壳耳钉随她的动作在游泳馆冷白的灯光下轻轻一晃，
笑意也随着那股防晒霜的清香压过来，「难道……某个小淫贼……不想看我穿比
基尼的样子了？」
我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匆忙别过脸去，不加思索地掩饰道：「你怎么现在
想起游泳了，之前不是挺抵触游泳课的吗？」
「那还不是因为你们男生的眼神色眯眯的，而且还有，李峰……」又听到这
个名字的我心里一颤，联想起刚才的事，补救的话刚到嘴边，却被她生硬打断，
「我不想聊高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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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这一路积攒的不愉快在发酵，站在更衣室的门口时，连游泳馆的消毒
水味都显得格外呛人。那扇磨砂玻璃门每被推开一次，我的心就跟着猛地提到嗓
子眼，方才漫长的沉默像是抽走了全部思绪，只剩茫然的躯壳，我甚至想不出该
用何种表情面对即将走出的少女。
明明昨晚还不是这样，火辣明艳的印花紧贴起伏的曲线、细的惊人的吊带浅
浅陷进细腻的肌肤……少年对心爱姑娘身体的幻想本该像野火燎原，此刻却只剩
下一股黏腻懊恼缠在胸口，既甩不掉，也咽不下。
终于，磨砂玻璃门滑开了。
水汽氤氲中，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走了出来。预想中火辣的布料、大胆的
剪裁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包裹得密不透风的连体泳衣。高领、短袖、
平角裤，从脖颈到大腿中段都被密实的深蓝覆盖着，只吝啬地露出匀称纤细的手
臂和小半截光洁的长腿。湿漉漉的黑发有几缕贴在白皙的颈侧，水珠顺着流畅的
肩线滚落，滑入那严实的近乎绝望的领口。
「不是……比基尼吗？」明知是她的玩笑，我却还是试探着她的情绪，干涩
的声音挤出喉咙，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突兀。
颖儿停下脚步，甩了甩还在滴水的发梢，水珠溅落在地砖上，留下几点深色
的印记。她抬眼看向我，那双刚才还强撑着笑意的眸子，此刻清晰地倒映着我脸
上呆滞又愕然的神色。不过这一次，眼底深处残留的倦意和刚才沉默时的冰冷似
乎褪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那熟悉的恶作剧得逞后的顽皮光芒。
「骗你的啊。」她微微歪头，转瞬间眼神便无辜的像是初雪后清晨的阳光，
仿佛在欣赏我此刻吃瘪的傻样，「不使点手段，你这一放假就烂在屋里的家伙，
肯老老实实跟我出来吗？」
我无奈地张了张嘴，换作是平常，我一定会夸张地控诉她这种「钓鱼执法」
的行为有多么「恶劣」，但所有的话，在撞上她此刻再次翘起的嘴角和重新鲜活
的神色时，却都卡在了喉咙里。
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攥了一下。
我想看的，不是已经真真切切的在我眼前了吗？
没等来预想中气急败坏的抗议，颖儿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诧异，那双总是盛
满活力的杏眼，此刻正牢牢地锁在我的脸上，带上了些许疑惑打量着我。
没有她熟悉的埋怨与窘迫，反倒是一种完全陌生的坚定与释然，少女灵秀的
眉眼染上些许好奇的神色，紧接着，只是一次呼吸的瞬间，她像是从我们之间这
有如湖水一般的沉寂中察觉到了什么，脸上泛起了久违的嫣红，如同颜料滴进了
清水里，迅速蔓延至耳根与脖颈。她的目光第一次仓皇的想要逃离，浓密的睫毛
扑闪，掩饰着那无处遁形的羞意。
「傻站在那干什么？」她的声音比平时拔高了一些，见我还在盯着她，语调
里掺杂了些许不易察觉的轻颤，「我脸上有花吗？」
话音未落，少女已快速转身，纵身跃入那片冰蓝。纤细的身影破开水面，瞬
间沉入水底，只留下几串急促上升的气泡。等她再次钻出水面时，人已在泳池中
央，只留给我一个湿漉漉的背影，湿透的长发如同丝绸般紧贴着光滑的背脊，水
珠沿着优美的肩胛线滚落，在粼粼波光中闪烁。
「不许笑我！」她猛地回头，隔着一汪晃动的池水狠狠瞪向岸上的我。那双
狡黠灵动的杏眼此刻因羞恼而格外明亮，修长的手指却紧紧捂着自己如同熟透浆
果般红透的脸颊，指缝间漏出一点烧得惊人的绯色。
我像是被那抹红晕给烫了一下，呆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方才淤积在胸口的
沉郁竟被这突如其来的狂喜冲开大半，真是天赐良机！强压住心底翻涌的异样，
我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故意拖长调子道：「哎呀呀……林同学你这是什么反应？
是害羞了吗？真是新鲜……」
水中的少女像是被这句话彻底点燃，又羞又气无处发泄，猛一低头，把整张
滚烫的脸埋进了水里，像只受惊的小鹿，只露出一双气鼓鼓的眼睛在水面上方死
死瞪着我。高挺的鼻梁前，水面像是被她急促的呼吸搅得煮沸了似的，咕噜噜冒
起一大串密集的气泡。
看着她这副狼狈可爱的模样，我忍不住乘胜追击，声音在有些空旷的泳池里
带着回响：「想不到啊想不到，我们林大校花居然也有这样的——」
颖儿鼻梁前的气泡越来越密，越来越急，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见我依旧不
依不饶，水面「哗啦」一响！
「程杰！你混蛋！」
钻出水面的林颖儿像被彻底点燃的炮仗，不管不顾地朝我掀来一片水墙。
冰凉的池水包裹上来，却丝毫浇不熄心头的燥热。水仗打得毫无章法，水花
在晃眼的灯光下飞溅，如同碎钻般砸在彼此的肌肤上。颖儿显然气急了，每一捧
水都带着十足的力道劈头盖脸招呼过来，嘴里还夹杂着含混不清的「混蛋」、
「去死」之类的嗔怪。
我尽可能欠揍的大笑起来，一边躲闪她泼过来的水花，一边瞅准空档猛扎进
水里，反手掀起更大的水帘回敬过去。男生的力道本来就要大些，几轮交锋下来，
原本气势汹汹的林颖儿便招架不住，快速俯身，整个人没入水中，只留下一圈晃
荡的涟漪。
水面骤然空荡，察觉到她的消失，我下意识屏住呼吸，视线透过荡漾着的碧
波，精准地捕捉到那道深蓝色的身影，此刻的她正如一条灵巧的鱼，飞速向我袭
来。我心中警铃大作！腰侧！那是颖儿最不经碰的软肋！摩拳擦掌做足准备，脑
中预想过千百遍的画面轰然炸开：等她靠近，我那最能拿捏她的「挠痒神功」便
会闪电般出击，精准钳住她的命门。光是想着她花容失色、气息紊乱、带着哭腔
连连讨饶的模样，一股近乎战栗的快感便提前涌遍四肢百骸。
却没曾想，就在她破水而出的刹那，即使还隔着几步距离，眼前的景象也攫
住了我的呼吸：那身原本保守的深蓝色死库水，在被水浸润后竟如同第二层肌肤
一般，无比紧密服帖地包裹着她纤秾合度的青春胴体。水光在她风姿绰约的身体
上流淌，勾勒出纤腰楚楚的绝美线条。
视线像被烫到般匆忙转移，却不期然，顺着她急促呼吸微微起伏的马甲线，
意外撞进少女胸前那饱满美好的弧度里，前天深夜短暂轻揉时那令人心颤的滑腻
触感无比清晰的袭来，一股不受控制的灼热感猛地从小腹炸开，瞬间燎原般席卷
全身，刚才还得意忘形的笑声像被一只巨手攥在喉咙里。
比前天夜晚更甚的窘迫感如海啸般淹没了我，不想被她发现端倪，我快速在
水下蹲坐，膝盖死死抵在胸前，手臂环抱着小腿，活像一只狼狈的螃蟹，试图用
冰凉的池水和笨拙的姿势掩盖那无处遁形的尴尬。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脸颊
烧得比刚才的颖儿还要滚烫。我甚至不敢抬起一寸目光，生怕对上她那双总能轻
易看穿我的眼睛。
「喂，小淫贼？」本就堪称校花标杆的林颖儿抹净了脸上的水珠，在波光的
映衬下满是惊心动魄的明艳，见我突然偃旗息鼓，少女疑惑的声音隔着晃动的水
波传来，「怎么突然蔫了？刚才不还挺嚣张的吗？」
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下意识把膝盖抱得更紧，整个人又在水里缩了缩，恨
不得连脑袋都埋进去。下巴紧贴着水面，带着拙劣的疲惫：「没……没事！不是
告诉过你我是旱鸭子吗？有点累了，哈哈。」
水面传来她轻轻划水的声响，靠近时带起的水波温柔地拍打在我蜷缩的身体
上。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我露出水面的后脑勺上。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每
一秒都让我如坐针毡，生怕她绕到前面或者潜下来看个究竟。
就在我快要喘不过气时，一声轻笑像羽毛般拂过水面。
「哦？累着了啊？」她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尾音上扬，「这才哪到哪啊？
小淫贼……」她故意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欣赏我僵硬的后背，「你该不会
……是虚了吧？」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少女显然会错了意，脸上刚被冰水压下去的热度
「轰」地一下又烧了起来。我当然想反驳，想跳起来证明自己，可身体深处那点
刚刚平息的异样，在瞥见她被池水浸泡而愈发冷白的肌肤时，竟又开始蠢蠢欲动，
吓得我立刻噤声。
「噗嗤……」又是一声轻笑，带着胜利者的得意。水波晃动，我能感觉到她
转身了。
「行吧行吧，您老人家好好歇着吧。」声音裹挟着餍足的慵懒，渐渐拉开距
离，「本姑娘自己游几圈去咯！」
直到划水声彻底模糊，紧绷的神经才骤然松懈，整个人几乎瘫软在水里，长
长地呼出一口气。脸颊滚烫未消，目光却带上了不自知的急切，随着自己在波光
里那扭曲的倒影，无声无息的追上了那抹深蓝。
少女舒展肢体，自由泳的姿态流畅而矫健。湿透的墨色长发散在身后，随着
有力的打水动作起伏飘荡。清澈的水流温柔地描摹着她背脊的流畅线条，纤细的
腰肢若隐若现，牵引着我全部的视线。
就在我目光流连于那抹深蓝与荡漾着的碎金之间时，颖儿蓦然破水而出。她
回首，清亮的水珠顺着光洁的颈项蜿蜒滑落。唇角猝不及防地朝池边的我漾开一
个毫无保留的弧度，柳眉飞扬，眼底的笑意纯粹明亮，仿佛整个泳池潋滟的波光
都在瞬间被她尽数攫取，再毫无预兆地、重重地撞进我的眼底。
就是这样的笑容……
不再是模糊的碎片，温泉夜那段被酒精沉封的过往，抑制不住的从脑海汹涌
而出，涨的太阳穴一阵钝痛。
这痛楚像一把生锈的钥匙，艰难地捅开了记忆深处那扇布满水汽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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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从苏老师那出来，目光本还在嘈杂的人群中搜寻她的身影，少女那粲然的
笑容却已飞速占据大半眼帘。她脸颊上的梨涡深陷，纤细的手臂朝我雀跃挥舞，
冷白的肌肤在人群中格外醒目。心尖像被那抹亮色轻轻挠了一下，我埋头向她走
去，嘴角早已不受控的上扬。高考结束分明才不过几日，此刻胸腔竟鼓噪起一股
久别重逢的喜悦，但当脚步停在她面前时，那不合时宜的躁动又被我生生压回，
抬头时脸上只剩寻常的平静。
少女懒散地坐在温泉池边，一身素净雪白的巫女服，宽大的袖口因她撑在身
侧的动作滑落一截，露出的皓腕凝白如霜雪。细嫩的手掌旁，摆着一只精致的狐
狸面具。木屐随意的蹬在微湿的石板上，那双浸在温泉水中的小腿，曲线玲珑恰
到好处，枝头皎月映得她肌肤欺霜赛雪。小巧的脚踝有一下没一下撩拨着水面，
漾开圈圈涟漪。
「怎么提前扮上了？剧本杀还得等一会儿吧。」不敢在她身上多做停留，我
强迫视线从那片灼目的白皙上挪开，落在池沿的石头上，可眼角的余光却像被无
形的丝线牵引，猝不及防地又滑过那张令人心旌摇曳的面庞。温泉热气熏得少女
双颊微粉，几缕湿发黏在光洁的额角和细腻的颈侧。最摄人心魄的还是那双眼睛，
清澈得如同蓄着山涧清泉，灵气逼人，此刻正笑魇如花地望过来。
「好看啊！再说了，待会儿再换多麻烦。」少女侧过头，眉眼弯弯将我上下
打量一番，随即微微蹙起眉头，「你怎么什么都没准备？是梓柔不在的缘故吗？
真是半点都不上心！」
那目光刺得我心头一紧，仿佛心底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被她轻易洞穿。
我一时语塞，狼狈地低头解开腰间浴巾，匆匆滑入温热的泉水，试图借蒸腾的水
汽遮掩此刻的无措。她却像得了趣，目光依旧追随着我。
「啧，」她轻轻摇头，视线在我平坦的腹部扫过，带着点嫌弃又含着明显的
戏谑，「连块像样的腹肌都没有……不过嘛，」少女小巧的下巴得意的扬了扬，
「看在你屁股够翘的份上，你林姐姐我暂且原谅你啦。」
「你还说我是小淫贼！」我几乎脱口而出，下意识捂住被她点名的部位，梗
着脖子瞪她。
「说你几句就成淫贼了？」颖儿非但没收敛，嘴角反而噙起一丝坏笑。她毫
无预兆地抬手，纤白的指尖朝我浸在水中的方向作势抓来，动作迅疾突然，「那
我要是……上手呢？」
「你干嘛！」我整个人如惊弓之鸟，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翻身向后，溅起
巨大的水花。慌乱中甚至呛了一口温泉水，咳得满脸通红。
或许是我这捂着屁股、涨红着脸、惊惶弹开的模样实在滑稽，颖儿先是一怔，
随即笑出声来：「哈哈哈，好啦，好啦，逗你玩的。」
为保险起见，我悄悄往旁边挪了些，拉开相对安全的距离，目光也规规矩矩
地投向莹白的明月，不再看她，专心享受温泉的暖意。想来重点高中还真是不错，
高考结束后还能有这般度假的机会。
我和颖儿之间的方寸之地安静下来，四周人来人往，毕竟是毕业聚会，长久
积累的压力骤然释放，远处老师们的包间早已安静，少男少女们却依旧尽情挥洒
着迟来的活力。我闭眼静息片刻，身旁传来少女温软探寻的声音：
「喂……你这次，又和梓柔闹什么别扭了？」
我睁眼侧头望去，见她双手托腮，手肘支在并拢的膝盖上。那双明媚的眼睛
映着温泉的光晕，安静地注视着我。明明年纪比我和梓柔都小一点，此刻却莫名
流露出大姐姐般的包容与关切。
「嗨，就是告白失败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故作轻松。
「那怎么梓柔直接出国散心啦？你是不是说奇怪的话了？」
「哪有？林颖儿你又开始八卦。」我下意识反驳，声音却低了下去，「我和
她还是朋友呢……」话一出口，那份强装的笃定便泄了几分，「……算是吧，哎
呀，你大嘴巴，我不想再说了。」
「切！」她轻笑一声，「之前三句不离梓柔，现在倒不想说了，不说就不说
呗……」
「反正啊……」再开口时，声调已重新扬得轻快，「人家梓柔人美心善，不
说你们男生了，在女生里人气也是顶高的，某个小淫贼是吃不着天鹅肉，只能碰
一鼻子灰咯。」
这话精准地刺中了心底最不愿触及的角落。脑海里瞬间闪过那个站在梓柔面
前，捧着鲜花、衣着光鲜、笑容碍眼的少年身影。原本想反驳的话噎在喉间，我
胸口一闷，只剩一片涩然的沉默。
颖儿的敏锐远超我的想象，几乎立刻，她就察觉到我情绪的下沉，刚才的戏
谑淡去，少女的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上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喂，这次又这么
严重啊？那……要不要本军师再度出山？」她眨眨眼，努力让口吻显得轻松随意，
但那抹关切还是从眼神里泄露出来。
「不要！」我语调冰冷，斩钉截铁地回绝。刚才的情绪依旧在翻涌，几乎是
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我也是有隐私的，总是这么问来问去，很讨厌的！你知
道吗？」
一种掺杂了强烈自尊的燥意汹涌而上。真不想再麻烦她了，一次两次或许可
以，但如果事事都依靠颖儿，那算什么？即便是以后侥幸和梓柔在一起了，难道
还要仰仗眼前这位「林姐姐」？意识到语气过重，我强压翻涌的情绪，尽量让语
调平缓：「我的事……我自己能解决。」
颖儿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滞。那双顾盼生辉的杏眼，飞快掠过一丝黯然，先前
那点带着小得意的「林姐姐」姿态瞬间消失殆尽。她微微垂下眼帘，指尖无意识
地、一下下拨弄着池边那只狐狸面具。
沉默在水汽中蔓延了几秒，她才重新抬眼，嘴角努力想扯出无所谓的弧度，
但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勉强，像是裹着一层沉闷的、酸溜溜的意味：
「行吧……你自己解决吧。」她的手指用力捻了一下面具的系带，声音轻得
接近呢喃，像自言自语，「反正……有梓柔就够了嘛，也用不着我这个外人瞎操
心……」
知道她多半误会了，我张嘴刚想解释，却被她那带着赌气的语调硬生生截断：
「哼，我自个儿玩去了，省得某人觉得我碍事。」
说罢，少女没再看我，迅速从水中站起，湿漉漉的下摆紧贴肌肤，晶莹的水
珠沿着裙裾和纤细的小腿不断滚落。她双手提起湿重的裙摆，走到石板上时，又
停了下来。侧过脸，仿佛想最后再说点什么，最终却抿了抿嘴唇，转过头去，低
头继续摆弄着狐狸面具的系带，仿佛那是此刻最重要的事情。那背影在喧闹的走
廊里显得格外单薄，脚步也浸满了无声的落寞，慢慢地，融进了远处的人群里。
池边只剩下她离去时撩起的水波，还在轻轻晃荡着，揉碎了廊下映照的灯火，
散做一片片迷离晃动的光影。
仿佛被瞬间抽干了所有力气，我近乎瘫软的沉入水里。温热的泉水包裹上来，
却丝毫也驱散不了心底的寒意，我又感受到了熟悉的无力感。
高考结束后的这几天，一切像被按下了疯狂的快进键。诗雅和杨辰之间那点
暧昧不清、疑似偷尝禁果的气氛本就出乎意料；紧接着是大家齐心，把骚扰诗雅
的张曦和陶浩送进了警局；然后，就是因为我的优柔寡断而远赴异国散心的梓柔；
而现在，连眼前这个总是活力四射的颖儿，也被我笨拙的言语推远，还让她误会
我嫌她多事，觉得她是「外人」……
我真是有着搞砸一切的超能力。一股冲动顶了上来，头脑发热的刚想要起身
追上她解释，却又担心此刻的她正在气头上，以我的笨嘴拙舌，恐怕只会火上浇
油。
反正一会的剧本杀还要再见……念头一起，逃避和懊恼就瞬间淹没了全部冲
动。熟练的摆烂感迅速占据上风，如同过往无数次面对情感困局时一样，我再次
选择了最懦弱的方法，再次沉进水里，任由那沉重的疲惫和对自身的厌弃一遍遍
的抽打着我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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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迟疑却又清晰的呼唤响起：
「程杰？程杰？」
我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并非期待中的颖儿，而是童小熙那张略带稚嫩的脸
庞。心头那点期待颖儿折返的微弱火苗瞬间熄灭。颖儿曾经在女生堆里绘声绘色
地传播过关于我「意图不轨」的谣言，因此大部分女生对我都心存芥蒂。不过，
眼前这个眼神清澈如溪的童小熙，似乎是个例外。
她还是那副干净利落的模样，百日誓师时教导主任要求女生剪短发，大概只
有她这个实心眼的傻姑娘一丝不苟地执行到底，发梢刚及下颌，清爽利落。这发
型非但没减损她的可爱，反而将那张本就稚气的娃娃脸衬得愈发娇俏可人，据说
学校里暗恋她的男生因此又激增不少。
此刻，她站在雾气边缘，像一束穿透阴霾的纯净阳光。望着那双盛满关切、
毫无杂质的眸子，我忽然理解了那些男生的心思，这样纯粹又带着点憨直的美好，
确实能轻地易熨烫人心。
「颖儿说剧本杀马上要开始了，让我过来叫你。」即使已经毕业了，她也依
旧带着班长特有的认真。
「哦，好的。」我如梦初醒，慌忙起身，抓过架子上的浴衣胡乱裹上。
并肩走过通往剧本杀房间的木质长廊，我察觉到她频频偷瞄的目光，沉默片
刻，她终于压制不住好奇，小心翼翼的问：「那个……你和颖儿，是不是闹矛盾
了？」
「啊？没有……」我下意识否认，但目光撞上她清澈见底的目光时，准备好
的搪塞突然就哽在喉间。那眼神太干净了，干净的让人不忍用谎言亵渎，「嗨
……一点小摩擦，没什么。」
童小熙脚步放缓，像是在认真组织语言：「嗯……我觉得吧，小摩擦说开就
好，很多时候，女孩子就是看一个态度……」她顿了顿，小脸微微绷紧，努力摆
出「我很懂」的样子，「林颖儿她……虽然平时看着挺厉害，但我觉得……她应
该也这样。」似乎是觉得说服力不够，她又急忙补充，「虽然我母单到现在，但
是！女生的心思，我多少还是懂一些的！」
她这副努力扮演「情感专家」的模样让我忍俊不禁，又莫名觉得在理。我确
实经常忽略这一点，无论是梓柔还是颖儿，总以为事情放着就过去了，却忘了态
度本身就是一种回应。我若有所思地点头，刚要开口，脚步却猛然顿住。
「等等……」我扭过头，一脸困惑，「这跟你母不母单有什么关系？」
「哈？」童小熙一愣，眼神飘忽，语速加快，「因为……因为我没谈过恋爱
嘛！你们情侣之间……那种更复杂的情况，我……也给不了好建议呀！」
「啊？」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声调陡然拔高，「小熙啊，你、你越说越离
谱了？什么情侣？！」
童小熙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里瞬间塞满了茫然和不解，她呆呆地看着我，仿佛
我在说什么外星语言：「你……你和颖儿……没在谈恋爱吗？」她歪着头，表情
是货真价实的困惑，「可是……大家都这么认为啊？」
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开！我不是一直在追梓柔吗？全世界都知道啊！怎么会
……
巨大的荒谬感裹挟着高中三年与林颖儿相处的无数画面，在脑海飞速翻搅：
那些旁若无人的打闹、她对我独有的刻薄与亲近、旁人意味深长的眼神、刻意回
避的流言蜚语……此刻都披上全新的外衣，争先恐后地涌了上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别人误会！
童小熙浑然不觉我内心的海啸，还在掰着手指头努力回忆：「真的！我们去
问过杨辰，他直接默认了！依彤也是这么想……哦！对了！还有苏老师！有一次
在办公室，苏老师还笑着问颖儿是不是又在欺负她『小男朋友』呢！还有……」
「好了！小熙！」我几乎是失声的打断她，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窒息感攫住
喉咙，我酿跄着加快脚步，只想立即逃离这令人眩晕的信息风暴。
「别说了……我们……快到了。」
推开剧本杀房间的推拉门，暖黄色的灯光下，几张矮脚木桌围成一圈，已经
坐了不少人。视线本能的扫向角落，果不其然的找到了林颖儿的身影，她心情低
落时，总爱缩在不起眼的位置。此刻，她正低垂着脑袋，纤长的手指揪弄着狐狸
面具边缘细密的绒毛。少女旁边的位置空着，三年相处的默契不言而喻，那是为
我留的。
想着小熙方才的话，我鼓足勇气迈向角落。然而没走几步，身侧响起一道慵
懒妩媚的声音：「哎呀，怎么小学弟们都躲着学姐坐呀？学姐又不会吃了你们
……」
话音未落，一股混合着玫瑰香氛与淡雅红酒气息的暖香悄然袭来，我脚步一
顿，循声转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双含笑的桃花眼里。
靠近门口的软垫上，倚着一位约莫二十出头的女生。她左手掐着一支点燃的
细长女士香烟，姿态优雅放松。深栗色的长卷发慵懒地披散肩头，衬得那张巴掌
大的小脸愈发精致妩媚。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微微上挑的眼线更添几分撩人意
韵。她身上的浴衣只随意系了两三颗盘扣，深V 的领口松散地敞着，露出里面比
基尼的彩色边沿和一道深的惊人的乳沟。此刻，她恰好迎上我的目光，红唇勾起
一抹玩味的笑意。
在我有限的认知里，二十岁的女生本该如傅学姐般温柔善良，或是苏老师般
恬静优雅。眼前这位，周身却散发着一种阅尽千帆的成熟魅惑，宛如夜色中姿意
绽放着的带刺玫瑰，瞬间让我这个刚成年的愣头青头皮发麻，手足无措。
她像是锁定了有趣的猎物，极其自然的伸出一条线条优美的长腿，看似随意，
却精准的横亘在我通往颖儿的必经之路上。葱白指尖轻轻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这位小学弟，过来坐这边。」
「学……学姐好，谢、谢谢，」我舌头像是打了结，强撑着指向角落，「我
……我坐那边就好……」
「嗯？」学姐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危险的眯起，委屈的神情里带着明晃晃的强
势，「学弟拒绝我，我可是会伤心的哦。」她的身体微微前倾，那股侵略性的香
气更加浓郁，「难道……学姐我很吓人？」
「没，没有。」我进退维谷，学姐这贴身的邀请极易引人遐想，低头瞥见那
道白嫩的乳沟，我慌乱抬眼，又正好撞上颖儿投来的目光。
少女原本别扭的神色骤然覆上了一层寒霜。下一秒，她便不再看我，而是转
向门口一个自进门眼睛就粘在她身上的小胖子，刻意拔高、甜得发腻的嗓音清晰
的穿透了房间的嘈杂：「小王同学，坐那么远干什么？你上次不是拍着胸脯说要
带我玩剧本杀吗？快坐过来呀。」
刺骨的寒意蔓延四肢，我看着那位被点名的小王同学脸上爆发出难以置信的
狂喜，随即手忙脚乱的挤开旁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颖儿身边，脸上堆满了
受宠若惊的谄媚笑容。
「看来那边没位置了呢。」学姐轻笑一声，带着洞悉一切的玩味，再次拍了
拍身边的软垫，「小学弟，别傻站着了，坐吧。」
房间里的空气凝滞，我僵硬的在学姐身侧坐下。
一位带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随和的学长率先察觉到气氛的微妙，温和地开
口：「人差不多齐了，HR好像临时有点事，我们先互相认识一下吧，我叫詹豪，
毕业快十年了，现在在S 大读博一，这次回来主要来看看老师，顺便重温一下高
中时光」
话音未落，身旁的学姐慵懒地撩了一下栗色长发，带着漫不经心：「我叫楚
茵，是你们的学姐，现在嘛……在X 大读大三……」
楚茵？这个名字莫名耳熟，我突然想起之前无聊时翻看的学校论坛的古早帖
子里，那位在校花评选中被傅学姐大比分超过、屈居第二的女生，似乎就叫这个
名字。真是女大十八变！帖子里那个笑容青涩、带着几分拘谨的女生，和身旁这
位自信张扬、眼波流转间皆是风情的女人，在气质上已是云泥之别，唯有眉眼间
依稀残存着旧日的轮廓。这强烈的反差感让我一时失神，直到楚茵学姐发言完毕，
她那带着点玩味的目光再次落在我的脸上时，我这才回过神来：「大家好，我叫
程杰，是高三……」
「哦～」话未说完，就被身旁的楚茵学姐打断，她侧过身，那双勾魂夺魄的
桃花眼毫不避讳地上下扫视着我，「原来你就是程杰学弟啊……」她红唇微扬，
带上些许品鉴的意味，仿佛陷入了某个遥远的回忆，「之前若昕回校做分享会，
回来还特意提过你呢……」她的目光像带着细小的钩子，盯得我浑身不自在，
「这么近瞧，还真的和小睿有几分神似呢。」
斜对面，一个显然是楚茵同窗的男生立刻挤眉弄眼的起哄：「哟！楚大美人
这是芳心萌动，要对小学弟出手了？」
「可不是嘛！」另一个人也笑着接腔，「谁不知道楚大美人当年对小睿那可
是情根深种、痴心一片呐！」
「去你们的，少胡说八道，吓着小学弟了。」楚茵脸上的笑容依旧明媚动人，
眼波深处却极快的掠过一丝阴翳，快的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只见她伸出涂着红
色指甲油的指尖，看似随意地将烟灰缸推远了些，语调却平添几分刻意的淡然，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提它做什么？现在小睿和若昕可是金童玉女，般配的很，
我们这些老朋友，看着也替他们高兴，不是么？」
或许是离她太近，我总觉得那看似释然的话语里渗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酸涩，
心里顿时升起一丝警觉，不动声色的挪远身体。目光不由自主的飘向颖儿，她正
微微侧头，对身旁说得唾沫横飞的小王同学露出一个程式化的浅笑，笑意未达眼
底，空洞的目光茫然的落在自己眼前那只盛着果汁的玻璃杯里。
「怎么？在看小女朋友？」轮到下一个人自我介绍时，楚茵学姐的裹挟着香
气的戏谑低语再度袭来。她不知何时又凑近几分，目光顺着我的视线轨迹，锁定
了角落里的林颖儿。
我仓促收回目光，熟练地挂上平时那副怯生生的表情：「没……没有，就、
就是走神了……」
「呵。」她纤长的手指慵懒地支着精巧的下巴，目光在我的脸上打量片刻，
又落回颖儿身上，眼底浮现出一抹极其复杂的神色，轻声道，「原来你喜欢这款
啊……也是，干干净净，带着点没学会收敛的小脾气，像株刚冒刺的野蔷薇…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沿着酒杯杯口画圈，「傅若昕当年……也是这副模样呢。」
「不过嘛……」她随即侧过头，猝不及防的目光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藏品，
「依我看呀，学弟在拘谨可爱这一点上，可比当年的小睿更招人喜欢呢。」
这轻飘飘的话语，却像细密的针扎入神经，一股烦躁感在胃里翻涌。我强忍
不适，硬是挤出几分被过渡调侃后的羞赧，慌乱地端起面前的酒杯，佯装尴尬的
灌下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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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介绍草草结束，HR依旧不见踪影。然而房间里的气氛，却在詹豪和其他
几位「经验丰富」的学长刻意地引导下，悄然拐入一个危险的方向。
他们显然深谙此道，如同经验老道的猎人。詹豪带头，脸上挂着无害的笑容，
言语却如同裹着蜜糖的软刀，精准切割着女孩们摇摇欲坠的防御：「学妹们刚经
历高考，学长敬一杯，算是小小的祝贺，放心，这些是他店里的特色果酿，当饮
料就好，别有负担。」、「林学妹一看就前途无量，这杯酒预祝你前程似锦、鹏
程万里。」……诸如此类。看似滴水不漏的劝酒词裹挟着人情世故的压力，一波
波精准地涌向林颖儿和童小熙。
颖儿起初还能用「不会喝」、「待会要玩游戏」的冷硬态度勉强抵挡。但架
不住对方人多势众，软磨硬泡下，甚至隐隐带上「不喝就是不给学长学姐面子」
的胁迫意味。几杯颜色艳丽、入口甜腻的酒液下肚，她原本白皙的脸颊迅速染上
一层不自然的酡红。
而我的劫难则来自身侧的楚茵。这位学姐的热情简直像淬了毒的火焰，带着
一种近乎偏执的侵略性，仿佛急切的想要在我身上找回某种无法企及的补偿。她
亲自为我斟满酒杯，假借微醺之名，一只手放肆地在我的肩背游走，指尖灼热，
编织出一张令人眩晕的暧昧蛛网。
「小学弟，别发呆呀～」她的红唇几乎就要贴上我的耳廓，灼热的呼吸裹挟
着酒气喷吐在敏感的肌肤上，「再陪学姐喝一杯嘛，你看，学姐都干了哦～」
她雪白的脖颈仰起，优雅地饮尽杯中残酒，眼神带着审视猎物的兴奋。在她
如此强势的「照顾」和无孔不入的肢体压迫下，我同颖儿她们一样毫无招架之力。
这酒初尝甜腻，回甘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粘稠感，后劲直冲大脑。伴随着楚茵
学姐愈发大胆的肢体骚扰，我很快便有些头晕目眩，只能僵硬的维持着一丝清明，
努力不让自己彻底陷入失态的泥潭。
「咚！」
一声脆响，是酒杯重重磕在木桌上的声音，瞬间就压低了房间里的喧闹。循
声望去，只见林颖儿俏脸含霜，那双总是灵动或是戏谑的眼睛此刻锐利如刀，冷
冷地扫过詹豪和其他几位劝酒最凶的学长。她霍然起身，声音清列：
「失陪，去洗手间。」
詹豪的笑容依旧完美无瑕：「林学妹别急嘛，正热闹着呢，你看大家兴致都
高，游戏马上就……」
「我说！」林颖儿直接打断，语气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一字一句地砸出
「我、要、去、洗、手、间！」见他被噎住，她一把抓起桌上那只狐狸面具，转
身就走，动作利落的带起一阵决绝的风。
「诶，学妹等等！」一位学长堆着笑起身，试图阻拦。
颖儿脚步骤然一顿，猛地回头！那张精致的脸上毫不掩饰地写满了厌恶与冰
冷的警告，那学长笑容凝固，讪讪的缩了回去。
「是啊，再坐会儿嘛～」我身侧的楚茵也开口了，嘴上噙着漫不经心的笑，
眼底却涌起几分被时光陈酿过的妒恨。
颖儿显然是察觉到了她的敌意，本就挺直的脊背瞬间绷的更紧，毫不退缩的
迎上楚茵那复杂阴郁的目光。
房间里的气压降至冰点，詹豪依旧笑着打圆场，脸上却悄然掠过一丝狠戾：
「哈哈，理解理解，人有三急嘛，快去快回，回来等你开本，大家可都等着你呢。」
颖儿没有回应，径直走向门口，经过我身边时，她纤长的睫毛极其快速地颤
动两下。长久以来并肩作战的默契让我立刻心领神会。
没有丝毫犹豫，我端起面前的酒杯，借着刚才的慌乱掩饰，飞快的又抿了一
口所谓的「果酿」。
这甜腻的伪装下，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腥味在舌尖炸开。高中三年无
数次被暗算的经历瞬间涌入脑海：「这根本不是果酿，是张曦那群杂碎用过的听
话粉。」
后怕与愤怒顿时灼烧起来，我攥紧拳头，楚茵学姐带着更浓烈酒气的身体再
次缠了上来，那只滚烫的手掌变本加厉的亲昵，竟顺着我的胸膛一路而下，目标
明确地滑向我的裤裆。与此同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詹豪正在和另外两个学长快
速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其中一个立即起身，快步朝门口颖儿离开的方向
追去。
一股强烈的生理性厌恶和巨大的危机感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呃，」我近乎是凭借本能，身体猛地向后弹开，顾不上楚茵瞬间阴沉的脸
色和周围惊愕的目光，竭力稳住发飘的声音，「我……也去趟洗手间，喝多了，
尿急。」
楚茵刚欲开口阻拦，詹豪那圆滑世故的声音已抢先一步响起：「程学弟看来
是真憋不住了，快去吧。楚大美人，你就高抬贵手，别再逗他了。」他轻巧地将
楚茵挡回，随即话峰一转，那张假面重新对准了意识模糊得的小熙，带着令人作
呕的「殷切」：「童学妹，刚才都没顾上好好和你喝一杯，听说你是这届的尖子
生？真是母校的荣光，这杯学长代表母校敬你的优秀与未来！」
童小熙早已被几轮「果酿」灌的眼神迷离，小脸红的异常，像只煮熟的虾子，
软绵绵地趴在桌上，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
一位学长正「体贴」的扶住她的肩膀，还举着酒杯凑到她嘴边，言语里满是
虚伪的关切：「小熙学妹？是不是有点晕？再喝点水顺顺？你看你小脸红的…
…」
「我……不……」童小熙无力的晃动着脑袋，声音细若呢喃。
我迅速环顾四周，心沉到了谷底，房间里我们这届的其他男生都已经被灌得
东倒西歪、人事不省。詹豪的用意昭然若揭：支开我，清除最后的障碍。
他们本就是小熙前几天联系来的，不知道他们具体是什么关系，但回想起那
个油腻的学长张景伟，心里就已经有了一面明镜。或许他们的目标本来就是童小
熙，只是看到了更惊艳的林颖儿，那点龌龊的心思就像看惯了三级片的人突然发
现A 片一般兴奋与贪婪。
如今颖儿「不识相」的强制离场，他们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回到最初的猎物
身上。
可是，那个追出去的学长呢？颖儿一个人在外面……
又是选择，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脚步迈向门口的一瞬间，走廊上童小熙
那双清澈见底、写满纯粹关心的眼睛清晰的浮现。
那个文艺汇演上弹奏吉他的姑娘绝不能毁在他们手上。
去他妈的狗屁学长！
「小熙！」我猛地转身，也不管会不会把自己也搭进去，有如离弦之箭冲回
桌前，手臂顺势碰倒詹豪的酒，将瘫软着的小熙紧紧揽入怀中，声音因紧张而有
些颤抖，「她不行了！不能再喝了！我送她回房！」
空气彻底凝固。
四周学长们褪去了伪善，一道道目光有如冰冷的探照灯，齐刷刷的聚焦在我
身上。詹豪镜片后的目光充满敌意，说话时却依旧维持着那毛骨悚然的平稳：
「程学弟，童学妹自己还没说要回去呢。大家兴致正浓，何必扫兴呢？」
「可是她刚才说了不要。」
「谁听到了？」詹豪身后的一个学长立刻阴阳怪气的反驳，脸上是毫不掩饰
的轻蔑，「我只听到小熙学妹说不，可没听清是说不要还是不客气呀。」他的话
引来几声不怀好意的附和。
小熙！快说话！说你难受！快说你要回去啊！我在心里疯狂的咆哮，焦急的
看着靠在我身上，已经只会傻笑的童小熙。
詹豪嘴角那丝冷意更明显了，楚茵也适时的晃着酒杯，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
她身上那股馥郁的香气此刻只让人窒息。她看似亲昵地抚摸童小熙滚烫的脸颊，
带着虚假的安抚：「小学弟，别这么紧张嘛，是有些发烫，来，把小熙妹妹交给
我，学姐送她回房好好休息。」
她的手就要搭上童小熙的肩膀，电光火石间，我彻底明白了，她不是在解围！
他们是同伙！
没办法了！我盘算已定，只等楚茵再靠近半步，我就拼尽全力把她甩向詹豪
那群人，然后抱起小熙逃出这个魔窟，只要跑到走廊大声呼救……
就在这千钧一发、近乎绝望的时刻。
「轰隆」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素雅长裙的身影亭亭玉立于门口，她正是我们的班主任苏老师，而
她身后还跟着我们五大三粗、不苟言笑的教导主任。
「挺热闹啊？」苏老师柔和的声音有如清泉流淌，带着惯有的亲切，此刻在
我耳中有如天籁，「大家在玩得开心吗？我和教导主任不放心，来看看你们，一
定要注意安全哦。」
詹豪他们显然没料到这突发状况，我抢在他们反应之前，急切又如释重负地
喊道：「苏老师，童小熙她好像有些喝多了，我正要扶她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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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力开始在血液里无声地沸腾，我架着童小熙绵软的身子，每一步都虚浮的
像踩在地毯上。她无意识地蹭着我的肩膀，温热的鼻息拂过颈侧，带着一股毫无
防备的甜意。心头那些对颖儿现状的焦灼担忧，被这药物催生出来的异样柔软，
蛮横地挤到了角落。
「好……好热……不想喝了……」小熙含混地嘟囔着，身体不安地扭动。那
件薄薄的T 恤领口被蹭得歪斜，露出小片细腻得晃眼的肌肤。视线不受控的滑落，
平时总是被宽大校服或层叠衣裙小心藏匿的、饱满到惊人的曲线轮廓，此刻在单
薄的布料下随着她的脚步微微震颤，几乎要挣脱束缚。那令人心颤的弧度，像两
枚沉甸甸的水蜜桃，瞬间占据了我被药力烧灼的呼吸。
「小熙的身材一直这么有料吗？」一种完全陌生的念头从脑海钻出。仿佛有
根名为理智的弦被狠狠拨响，一股原始的燥热从小腹窜起。扶在她腰侧的手竟有
了自己的意识，鬼使神差的带着一种近乎原始的贪婪，企图沿着她柔软的腰线向
上攀爬，去丈量那从未敢奢想的丰盈……
就在指腹即将触碰到那禁忌弧度的边缘，几乎能感受到内衣钢圈的刹那，林
颖儿刚才离开时那双阴郁的眸子，如闪电般劈进我混沌的脑海，短暂压制了药物
的迷幻。
我咬住下唇，尖锐的痛感在口腔里弥漫。凭借着残存的意志，我几乎是拖拽
着她，踉踉跄跄地将童小熙弄进房间，放倒在柔软的床上。
她深深陷进蓬松的枕头，发出一声细微的嘤咛，发丝散乱在酡红的脸颊边，
更添几分脆弱的诱惑。那股混含着阳光气息的清甜体香，被体温蒸腾地愈发浓郁，
如同诱人的蛊毒，丝丝缕缕地钻入鼻腔。药物带来的眩晕感再次汹涌起来，带着
更猛烈得灼热。我不受控地俯下身去，贪婪地深吸了一口那近在咫尺的馨香……
意识仿佛沉入粘稠的蜜罐，我迷醉般地含住她小巧的耳垂，舌尖尝到一丝咸
涩的汗意。少女难耐轻吟有如火上浇油，我的吻沿着细腻光滑的下颌线缓缓下移，
目标明确地吻上小熙那微微张开，有如年糕般柔软的唇角。我甚至能感受到她因
情欲而有些紊乱的鼻息，却在刚要覆上她整个唇瓣时猛然睁大眼睛。
是天台上，颖儿偷袭过来的那个吻，那个仓促而生涩的初吻。
巨大的羞耻感如同滚水般泼来，我慌乱后退，直到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的门板。
滑坐在地板上，残留的理智在药物的泥沼里绝望挣扎。我扬起手臂，用尽全身力
气，一下又一下扇在自己脸上。清脆的耳光在寂然的房间里炸响，火辣辣的痛处
在脸上蔓延，将那层浸润甜香的幻觉撕开一道裂口。
剧痛刺开混沌，带来几近虚脱的清醒。
我喘着气，依着门板艰难站起，不敢再多停留哪怕一秒。指尖颤抖地握住门
把手，将那汹涌着的危险欲望一并锁在了门后。
我大口呼吸，按住狂跳的胸口，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和翻腾的血液。冷汗浸
透了后背，劫后余生的疲惫还未散尽，一股阴沉的气息便毫无征兆地从身后渗入
骨髓。
不是空调的凉风，而是某种无声的冰冷注视。
我僵硬地转身，林颖儿就站在几步外的走廊阴影里，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像。
暖黄的壁灯勾勒出她清冷的侧影，那双总是含笑的杏眼此刻沉寂得可怕。没有愤
怒，也没有质问，只有凝固的死寂。相比刚才在剧本杀房间里的冷硬，此刻的她，
竟连那一点稀薄的温度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片能将灵魂都冻结的荒原。
她缓缓上前，目光冰冷地扫过我脸上未消的红痕。就在我哆嗦着想要开口时，
她却先出声道：
「你让小熙在里面把门反锁上了吗？」
「啊？」她靠近时我才注意到她发梢凌乱，想必刚才的逃脱并不轻松。
「你怎么这点常识也没有，不反锁，那群人渣轻易就能撬开。」
没等我回应，或是她根本无心听我解释。少女侧身上前，用指节叩响门板：
「小熙？童小熙？听得到吗？」
没有听到回应。她立刻拿起手机拨通电话。电话铃声从屋内响起，好在这次
接通了，林颖儿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小熙，我是颖儿，你现在听我说……」
直到门锁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少女才低声对着话筒道了句「晚安」，如
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
随后，她的视线再度回落在我的身上，神色里的审视仿佛淡去一些，但失望
和疏离却加深了。她没有再提童小熙，只是用下巴朝自己房间示意了一下：
「跟我过来。」
说完她便不再看我，转身径直地走向自己房间。行走间，与巫女服配套的白
色长筒袜在裙摆下若隐若现，踏在走廊木地板上悄无声息。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
背影，最终也只能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推开颖儿的房门，预想中的风暴并未出现，温黄的灯光如水般浸满房间，在
四壁漾开柔和的光晕。她静坐在灯下，正从包里取出一瓶梅酒，琉璃色的酒液在
杯中轻晃。
「玩真心话，」她将酒杯推到我面前，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不愿回答
就喝酒，撒谎也要喝，一人一问，交替着来。」
月光如水银倾泻，在榻榻米上铺开一片清辉。起初的问题无关痛痒，我尚能
从容应对。直到酒杯相碰发出一声脆响，终于彻底敲碎了这个夜晚最后的伪装：
「你和小熙……是什么关系？」
我怔了怔：「能有什么关系？就是送她回房。」
「回房？」她冷笑，「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干了什么，你撒谎了，喝酒。」
「那是药效，我……」辩解苍白无力，我仰头饮尽。清甜的酒液滑过喉咙，
却带着灼人的苦涩。
「真喝了，这是承认了？」她乘胜追击。
「你这个样子我没办法回答你。」
「是心虚了吧？还药效！」她身子前倾，目光如炬，「那刚进房间你就和那
个楚茵靠那么近，怎么，也是药效？」
「我……」百口莫辩，只能再次端起酒杯，「我们先冷静下来，不然现在这
个状况我很难说清——」
颖儿不依不饶：「梓柔、小熙、楚茵，程杰，你到底喜欢几个？」
又听到梓柔的名字，我心头一紧。望着杯中晃动的月影，忽然觉得这就像我
摇摆不定的内心：「林颖儿你赖皮，说好一人一问的。」
「好啊，」她挑眉，「那你问。」
酸涩和愤怒涌到胸口，我强行平复情绪：「那你和那个小王同学呢？为什么
让他坐你身边？」
颖儿眼神闪烁了一下，那抹稍纵即逝的动容很快被冷硬覆盖。她端起酒杯，
一饮而尽。
我趁势追问：「当初高一在天台，你为什么要亲我。」
酒杯再次见底。
我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学校里那些关于我们的传言？你
那么漂亮，为什么偏偏来招惹我？」
她努努嘴，唇瓣轻启，最终仍是用酒精逃避。
想到自己刚才全力克制药效，想到对她安危的担忧，懦弱的我终是压制不住，
难得爆发：「什么真心话！林颖儿，干脆改成喝酒游戏算了！反正你什么也不想
说！」
「那好啊，」她眼底泛起水光，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那接下来不准喝酒，
必须回答。
你说，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三年积攒的万千话语仿佛要将我击穿，我一时语塞。
「你刚才四连问的本事呢？」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哪去了？」
话音未落，她忽然起身。那双裹着纯白丝袜的脚，竟带着温软而执拗的触感，
精准又不由分说的踩上我腿间最敏感的位置。腻的足弓似有似无的压下，带来一
阵令人战栗的厮磨。单薄的布料根本阻隔不了那惊人的触感和温度。我喉间溢出
一声压抑的闷哼，全身肌肉瞬间紧绷，所有血液仿佛都在向下奔涌。
颖儿清晰地察觉到了我的反应，轻哼一声：「呵，男生。」
说罢，脚下力道又加重几分，被逼入绝境，羞耻与冲动交织，我气急反问：
「那你呢？你对我又是什么感觉？」
颖儿缓缓俯身，酒精让她脚步虚浮，像是褪去了所有锋芒，露出一种我从未
见过的、易碎的茫然。她温热的指尖抚上我的脸颊，然后闭上眼睛，吻住我的嘴
唇。
这个吻带着梅酒的甜香和一丝孤注一掷的颤抖，瞬间抽空了我的全部思绪。
我生涩地回应，她的手从我的衣领滑到后颈，直到唇瓣分离，银丝在月光下一闪
而逝，我们额头相抵，喘息着逐渐平静。
巫女服的腰带不知何时松散，白色外挂滑落肩头，露出里面淡红色的里衣。
爱这个词太过沉重，喜欢又显得轻佻。我语无伦次，每一个字都像从心底最
柔软的地方撕扯下来：「我只知道……你对我很重要，我不敢想象没有你的日子，
如果这是喜欢的话——」
话未说完，她扑进我怀里的动作像雏鸟归巢，紧紧抱住我的腰身，脸颊埋进我
的颈窝，温热的湿意沾染我的皮肤：「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不知道
我躲那个学长躲得有多害怕……」
我一遍遍轻抚她的后背，声音哽咽地保证：「没事了，我在呢，没事了…
…」
惊心动魄的一晚和酒精的后劲终于击垮了了她，抽泣渐弱，少女的呼吸变的
绵长，在我怀里沉沉睡去。我将她轻轻放在榻榻米上，盖好薄被。月光透过窗棂，
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清辉，她睡颜纯净，仿佛刚才的惊惶与脆弱都未发生。
起身的瞬间，榻榻米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一声不舍的叹息。药效从未真正
消退，此刻在寂静的月光下再次汹涌澎湃，如同蛰伏的野兽挣脱牢笼。
刚才在小熙那里尚能凭借对她的思念强行压制，但现在她就毫无防备地安睡
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我不再抵抗，掀开被子，钻入她的被窝。她脊背的曲线完美地贴合我的胸膛，
温软的身躯依偎着我发烫的体温。她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向后靠了靠，发丝蹭过我
的下巴，这细微的摩擦却像点燃荒原的星火。
窗外夜虫鸣叫，室内的空气漂浮着梅酒余香、少女的体香和月光清冷的气息。
我埋首在她散发着清香的后颈，呼吸被她的味道彻底侵占，仿佛要将这一刻的感
知永远镌刻进灵魂深处。夜色深沉，而我们像两艘漂泊已久的小舟，终于在欲念
与温情交织的海洋上紧紧相依。
我的手臂向下，环过少女纤细的腰肢，掌心带着试探的微颤，从巫女服松散
的系带间隙探入，熨帖在她平坦光滑的小腹。她的体温丝丝缕缕地渗入掌心，像
温火慢炖，煎熬着我摇摇欲坠的理智。
她没有动，呼吸依旧维持着沉睡者那般悠长平稳的节奏。然而，当我忍不住
收拢手臂，将她更紧地贴向自己时，却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一闪而过的异样：少女
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紧绷了一瞬，又极力放松下来，宛如一张拉满又小心翼翼松开
的弓。
这欲盖弥彰的反应成了最热烈的助燃剂，一个令人血脉偾张的念头窜入脑海：
颖儿或许醒着。
这猜测让我心脏狂跳，动作却愈发大胆。埋首在她颈间的唇不再满足于流连
浅尝，转而沿着那细密的肌理向下游移，用滚烫的唇瓣轻啄。探入衣内的手掌也
开始不安分地向上探索，指尖缓慢地巡过她腰侧柔美的曲线，向着那峰峦起伏的
禁地前去。所经之处，她的肌肤泛起细小的颗粒，那是身体最诚实的回应。
终于，我的掌心覆盖上一方不可思议的绵软。那饱满的弧度恰到好处地填满
我的掌隙，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迅速变得硬挺的乳头。我屏住呼吸，如同对待珍
宝，用指腹极轻地擦过那稚嫩的蓓蕾。
「嗯……」
虫鸣渐息，万籁俱寂，我仿佛听到了一声被强行压抑的轻吟。那精心伪装的
平稳呼吸顷刻间破碎，变得急促而滚烫。
霎时间，一种被默许的狂喜席卷了我。指尖的动作从试探转为笃定的占有，
时轻时重的揉抚，感受那团软玉在我掌下变换形状，感受那两粒绽放的蓓蕾在摩
擦中愈发挺立。
「哈啊……」又一声更为甜腻喘息从她唇间逸出，伴随着腰肢难耐的轻颤。
她的翘臀向后顶蹭，与我的下身紧密相贴，再无一丝缝隙。
我支起上半身，借着月光凝视着她。她依旧紧闭双眼，可那簌簌轻颤的睫毛、
红得滴血的耳垂、以及被贝齿咬的泛白却仍旧泄露出诱人轻喘的唇瓣。
「颖儿……」我小声轻唤。
她没回应，只有愈发急促的喘息，仿佛执意要将这诱人的戏码演到底。
这无声的纵容彻底焚毁了我最后的克制。我俯身，吻再次落下，带着不容抗
拒的侵略性。同时，一只在她胸前流连的手向下探去，滑向更深处的幽谷，指尖
每深入一分，触及的肌肤便更加滑腻幼嫩，直到陷入一片柔软稀疏的芳草，捻弄
起那枚微微战栗，羞涩绽放的蕊心……
「呀……」
少女猛地睁开眼睛，那双杏眼雾蒙蒙地找不到焦点，却盛满了被情欲彻底冲
刷后的羞意，以及再也无法掩饰的汹涌渴望。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凝固。唯有彼此粗重的喘息在安静的房间里激烈的交织。
她望着我，眼波流转，似嗔似怨，最终万般情绪都融成了一汪春水。少女抬
起绵软的手臂，勾住我的脖颈，将滚烫的唇贴上我的耳廓，耳语轻颤：「轻一点
……小淫贼……」
拿到许可的我吹响了进攻的号角。我的吻再次落下，比刚才更加深入，更加
贪婪，仿佛要侵占少女所有的甜蜜与美好。双手急切地在她身上游走，那件素雅
的巫女服此刻成了最碍事的屏障。我的手指急切地摸索到她腰侧那看似松散的系
带，胡乱地拉扯着。可那柔软的布料却偏不遂我意，在我焦躁的手指下反而越缠
越紧，成了一个顽固的死结。越心急，就越是不得章法。
身下传来一声调皮的轻笑。我抬眼，撞上颖儿异彩连连的眸子，那里的迷醉
褪去少许，染上了她特有的顽皮。她显然是在欣赏我的狼狈。
「笨死了。」她声音软糯含情，却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反而饶有兴致地
旁观。
「林姐姐……帮我……」我几乎带上恳求。这层布料隔开了极致的温软，让
我几近发狂。
她缓缓地轻晃脑袋，随后，一只微凉的小手覆上了我的双眼。
「不准看。」她的命令裹着娇怯，「在我准许之前……都不准。」
视线被剥夺，其他感官瞬间变得锐利。我听见衣料磨擦肌肤的窸窣声，系带
被抽开的细微响动，想象她的指尖如何灵巧地解开那复杂的结，想象月华如何流
淌过她逐渐裸露的肌肤……每一丝声响都如同羽毛，反复刮搔着我紧绷到极致的
神经。
焦躁与渴望让我难以自持，忍不住将眼睛眯开一条细缝，却恰好对上她含笑
的视线。
「说了……不准偷看的。」她轻声责备，语气却软的毫无威慑力。她重新捂
严我的眼睛，另一只手引导我的手掌，抚摸过她光滑的肩头、裸露的脊背……随
后，我感觉她轻盈的跨坐上来，发梢扫过我的胸膛，伴随着娇嗔的语调，身影略
微退远了些：「不、听、话，可是有惩罚的哦。」
短暂的静默后，一阵温热柔软的包裹感猝然降临，小心翼翼地圈拢我的肉棒。
起初小虎牙还会蹭到肉柱边缘，滑腻的触感也游移不定。但聪颖如她，很快就明
白了其中的诀窍，软嫩的舌尖时而舔舐，时而重点照顾那格外敏感的沟壑，掀起
一阵阵令人脊柱酥麻的浪潮。
「啊……颖儿！」我情难自已的呻吟，在黑暗中摸索到她的秀发。她的口腔
湿热紧致，每一次吞吐都带来灭顶般的快感。
她握住我的手腕，双唇暂离，语调抱怨：「呸呸呸，味道好怪。」
没等我从刚才的射意里缓过劲来，她像是在调整坐姿，随后，一个无比幼嫩、
滚烫、甚至能感受到微微湿润的触感，在我的紧绷的小腹停留片刻。那柔软的凹
陷带着惊人的热度，如同初绽的花瓣，紧密地贴合在我悸动的柱身上。
她并未完全坐下，仿佛自己也受不住这难以言喻的刺激，只是维持着这个若
即若离的姿势，开始缓慢地上下蹭动。
那湿滑柔软的缝隙从我肉棒的根部开始，沿着青筋虬结的脉络一路向上滑去，
直至那敏感无比的顶端。源源不断渗出的润泽蜜液很快便沾湿了我们的结合处，
均匀的涂抹在我的柱身上，带来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强烈刺激。顶端每一次被
那柔软湿热的嫩痕轻轻擦过，那紧箍与包裹都会让我腰眼一麻，喉间抑制不住地
溢出一声低吼，脊柱像过电般绷紧，连脚趾都蜷缩起来。
颖儿仿佛在这一点上有着天生的掌控力，每当我忍不住想要向上迎合，试图
更深的感受那份包裹时，她总能灵巧的微微抬起身体，让那致命的接触瞬间分离，
只留下顶端一阵冰凉的空虚和更加灼热的渴望。这种甜蜜的挑逗几乎让我发狂。
「颖儿……别这样……」我哀求出声，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回答我的，是另一轮缓慢而磨人的碾磨。她再次从根部开始，用那湿滑泥泞
的入口细细碾过柱身上每一寸敏感的皮肤。快感越积越高，几乎要将我推至崩溃
的边缘。她的动作逐渐加快，那湿润的摩擦变得愈发顺畅，每一次剐蹭都带出更
多粘腻的水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清晰可闻。
「林姐姐……求你了……」我几乎是在呜咽，手指在她腰间收紧。
「嗯……」她似乎也到了极限，呼吸碎的不成调子，覆在我眼上的手终于松
开了力道。
视野豁然开朗。
她正跨坐在我身上，全身赤裸，如同披着一层月华织就的轻纱。如墨的长发
凌乱地黏在汗湿的颈侧和胸前，肌肤泛着情动时的粉红光泽。那双总是盛满灵动
的杏眼此刻烟水迷离，深深地望着我。圆润的雪峰随着急促的喘息剧烈起伏，顶
端淡粉的果实诱人地挺立着。
她微微张口，赧然的红晕自脸颊一路蔓延至颈间，最终化作一片无声却动人
娇怯。她的手轻轻贴在我的胸膛，掌心之下是我狂野失控的心跳。
我猛地坐起身，双臂紧紧环住她纤细柔韧的腰肢，在她一声短促的惊喘中，
将她整个人压倒在柔软的榻榻米上。
「呀！」她惊呼一声，方才那点游刃有余的从容顷刻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
种全然裸露在我面前的本能羞涩。
她下意识地想要并拢双腿，手臂也想遮掩胸前，却被我提前一步制住手腕。
「这次……不准再闹了……」我喘息着，吻轻轻落下。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满是水汽的眸子望着我，然后，缓缓地，主动地
分开了双腿，用一个无声的动作，给予了最终的许可。
我温柔的想要挺入，却因毫无经验而显得笨拙。入口紧窄，几次尝试都滑开
了方向，只在她柔嫩的花园外轻蹭。越是失败，就越是急躁，额头上的汗珠不断
滴落，在她起伏晃动的酥胸上碎开。
身下的颖儿同样生涩，少女攥紧身下的垫子，仿佛懊恼于自己泄出的羞人呻
吟，目光既渴望同我交汇，又羞于直面这最亲密的时刻，最终只能侧过脸去，露
出一段烧得通红的耳廓。
就在挫败感几乎将我淹没时，一只微微颤抖的小手轻轻覆上我的手背，牵引
着我，一同握住我早已坚挺的不行的下体，合作的动作无比笨拙，我们的手指甚
至因为紧张互相磕碰了几下。她甚至不敢低头去看，全凭感觉对准了那幽谧的入
口，刚一接触，那里便传来一阵吸裹般的蠕动，让我差点失守。
我深吸一口气，尝试着缓缓挺入。才进入小半个龟头，她就猛抽一口气，小
脸瞬间苍白。
「疼……等等……」她带着哭腔细若蚊蚋，眼角迅速沁出泪珠。
我的心骤然揪紧，连忙停下动作，俯身一遍遍吻去她咸湿的泪水。「不做了
……我们不做了。」我慌乱地安抚，想要退出，却被她的双腿环住腰肢。
「别……」她哽咽着，睫毛还挂着泪珠，却倔强的摇摇头，「你……继续
……就是慢一点……好不好？」
她的宽容让我愈发小心。我再次尝试，缓缓开拓，在进入约莫一指深时，明
显感到一层柔韧的阻碍。我谨慎的轻抵，那层带着细孔的薄膜瞬间绷紧，她立刻
疼的缩起身子，倒吸一口凉气。
「疼……真的好疼……」她泪眼婆娑的呜咽。
我不敢再强行突破，便停留在那层薄膜前的短小空间里，极有耐心的小幅挺
弄，时而退出少许再缓缓进入，让她逐渐适应我的存在和节奏。我不断吻着她的
唇、她的眼睑、她的鼻尖、她的颈侧，指尖又捻弄起那敏感的花核，试图分散她
的注意。
渐渐地，她的身体不再紧绷，开始生涩的抬腰，尝试迎合我的动作，细微的
呻吟里也不再全然是痛苦，而是掺杂了几分难耐的渴求。
知道时机已至，我鼓起决心，腰腹微微用力，准备破开那最后的屏障，却正
巧感受到她内里的一阵紧密而快速的吸裹与痉挛。脑袋徒劳地开始瞎想，想要转
移射意，刚有成效，蜜壶深处却涌出一大股滚烫的爱液，浇在最为敏感的龟头上，
有如温柔的绞索骤然绷紧。
我再也无法忍耐，在少女高潮上余韵中失控地轻微抽动几下，猛然拔出。滚
烫的灼液无法抑制的喷射而出，第一股溅落在她的大腿，剩下几股则更多洒在了
她汗湿的小腹上，在她细腻的肌肤上绘出淫靡的图画。
我们相拥着剧烈喘息，空气中满是情欲过后的暧昧气息。我瘫软在她身上，
只觉得丢脸，也不知这算不算初次结合。她的手无力地搭在我的背上，轻轻的画
着圈，不只是在抚慰我，还是安抚她自己。
听话粉最后的药效像潮水漫过海滩，逐渐淹没了清晰的界限，我们彼此爱抚
的动作变得迟缓而绵长。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就连往昔那些鲜明的记忆，也仿佛被这温柔的浪潮
冲洗的模糊褪色。唯一真实的，只有怀中那具身体的温柔触感，和我们紧紧相贴
的、逐渐共鸣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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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了不要不热身就跳进水里吧。」我一边说着，指腹精准按上她小腿肚
因抽筋而绷紧的部位。掌心下的肌肤光滑如缎，被池水浸得微凉，却在揉捏间迅
速渗开一片暖意。
「还不是某些人，非要和我打什么水仗。」颖儿足尖轻轻一蹬，水珠溅起细
碎金光，柔软的脚掌不轻不重擦过我的脸颊。那触感带着池水的清冽，又糅合了
少女肌肤特有的细嫩，宛如「冰肌玉骨」这个词第一次有了温度与实感。
我压下心头蔓延的痒意，专注于手下紧绷的肌肉，感受着那片僵硬逐渐松弛。
揉至大腿时，她仰头闭眼：「唔……还挺舒服……你手法有长进呀。」
被夸的我顿时得意：「那当然，专业服务，以后得收费了。」
话音刚落，那只脚又不安分地探来。圆润的脚趾轻轻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
迎上她含笑的眼眸。随后它顺着喉结线条徐徐滑下，少女唇角微扬：「收费？夸
你两句就飘了？昨天下午是怎么答应我的？要我来算算你这些天的总账？」
我立刻认怂：「不敢不敢，能为林姐姐服务，天经地义。」
按摩完毕，少女满足地伸了个懒腰，再次跃入水中。水花轻漾，她浮出水面，
湿发贴在颈侧，语气理所当然：「小淫贼，我渴了，我想喝奶茶。」
奶茶？我脑中瞬间浮现刚才花店旁那家奶茶店，那可离这儿足足有三个街口，
路上连个遮阴的地方都没有。
「大姐，」我忍不住哀嚎，「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四十度的天，我不可
能穿裤衩去吧？还得换衣服……回去我给你买呗？我保证！」
她不说话，只微微嘟起唇。阳光在她眼中漾开细碎金光，明明沉默着，却似
有千言万语在眼波中流转，每一道目光都在无声控诉我的「薄情寡义」。
终究还是败下阵来。我塌下肩膀，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好好好，我给你买，
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少女脸上霎时云开见日，笑靥如花：「要正常冰，双倍奶盖——」
「知道你爱喝什么。」我无奈接话，声音里却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
认命地走进更衣室，简单冲掉身上的池水。短袖刚套上身，布料就黏腻地贴
在后背。踏进刺眼的阳光中，热浪扑面而来，我心里暗暗郁闷：究竟从什么时候
起，这种「奴役」变得如此天经地义？
提着奶茶往回走时，塑料杯外凝结的水珠不断滴落。被烈日炙烤得烦躁的脑
子又一次回忆起温泉夜的往事。只可惜听话粉药效惊人，我的记忆终止在苏老师
进房间的一刻。除了那个吻，只依稀记得似乎和颖儿吵了架。这么一想，或许遗
忘反而是种幸运。
重回泳池，正盘算着讨点甜头补偿这趟苦差，却撞见颖儿正与一个身材魁梧
的壮汉对峙。
对方身形如山，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我下意识冲上前，一把将她护在
身后，却因气势怯弱，反而让原本微妙的平衡瞬间倾斜。
她轻轻把我拉到身后，指尖在我手腕上短暂停留，低声道：「你别插手。」
我识趣地退到墙边。那些污言秽语和颖儿冷静的回击刺入耳中，又是这一套。
和李峰当年如出一辙，高中三年那些混蛋们的面孔，还有刚才那些倚老卖老的摄
影师……这么多年过去，我好像还是那个只能旁观的废物。
无处宣泄的暴戾情绪在胸腔横冲直撞，可望向那庞大体型，本能的懦弱让我
的双脚如同灌铅。上前想要拉走颖儿无果，只得将全部愤怒攥进拳头，狠狠砸向
身后贴着白色瓷砖的墙壁。
「咔嚓！」
预想中的坚实触感并未传来。循声看去，那块瓷砖居然应声碎裂，也不知是
偷工减料还是泳池潮湿所致。我轻轻一扣，一块大小趁手的瓷片落进掌心，仿佛
命运早有安排。
我重新看向壮汉，手中的瓷片冰冷坚硬。周围人群窃窃私语却无人上前，他
的辱骂愈发不堪，甚至伸手轻佻地想要触碰颖儿的脸颊。脑中顿时浮现出体育课
上，李峰那个过分的停留动作。
十八年来接受的忍耐教育在瞬间崩塌，长久淤积的愤怒终于找到出口。指尖
一松，奶茶应声落地，奶盖与茶汤在瓷砖上晕开浅褐色的污渍。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耳鸣与心跳在颅内轰鸣。多年的隐忍、退缩、
自欺欺人，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我握着瓷片的手因兴奋而微微颤抖，几步助跑，迎上对方错愕的眼神，用尽
全身力气，将那块瓷片狠狠砸向他的头顶。
沉闷的撞击声后是男人痛苦的嘶吼，随即我们一同滚入深水区，打破一池平
静。
冰凉的池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淹没头顶，灌入口鼻。昏乱的水光中，瓷片早
已脱手，沉重的拳头裹挟着水流砸向我的颧骨。视线扭曲模糊，我却毫无畏惧，
举起拳头凶猛回击，每一次挥臂都激起翻涌的浪花。
或许只有你勇敢，才能逼迫世界变得正常。
岸上的惊呼与咒骂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几道身影终于跃入水中，搅乱一池
波澜，分开了我们这场近乎野蛮的缠斗。
那壮汉在本地似乎有些根基。尽管监控清晰地记录了他先前的骚扰，他却死死咬住我率先动手这一点，态度强硬，拒绝任何调解。当晚，我就被暂时送进了拘留所。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汗液混合的沉闷气味。这是一个管理相对宽松的拘留所，但铁栏杆的冰冷和失去自由的逼仄，依旧像湿透的棉被一样压在我心头。休息时间一到，看守扔来一副扑克，几个室友围了上来。一个原本想将我挤到厕所边床位的混混，瞥见我脸上新添的伤和依旧发红的眼眶，误以为我是什么狠人，气势竟矮了三分。
“老规矩，打牌定床位，输的挨厕所睡，”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一边发牌，一边斜眼看我，“小兄弟看着脸生，什么事进来的？”
我盯着手里油腻的牌，鼻腔里还是泳池消毒水和那人渣唾沫星子的味道，没好气地甩出两张：“打架。”
刚才那混混嬉皮笑脸地接话：“偷电瓶。”
右边一位戴眼镜、模样斯文的老哥推了推眼镜，有些窘迫。看守在一旁嗤笑：“说啊，这有什么不好意思？”
他支支吾吾：“猥……猥亵。”看守顿时来了兴致，声音拔高：“就这么简单？不是说没摸人家高中女生大腿吗？看监控前不是还挺能辩？”
我胃里一阵翻搅，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只想离这恶心味远点。刚挪开屁股，门外就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随即被看守不耐烦的呵斥打断。
我下意识抬头，竟看到了依彤的身影。
她站在走廊冷白的灯光下，一身荷绿印花衬衫配白色短裤，衣摆在腰间随意打了个结，清爽得像一阵海风误入了这污浊之地。她将黑框眼镜推至头顶，微卷的长发松散肩头，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优美的颈部线条，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却莫名让人心安。
她纤细的指尖隔空一点，银色的指甲油在灯光下微闪，声音清晰而冷静：“就是他，程杰。”
我像是被从深水里打捞出来，胸腔里那股憋闷的滞涩感终于找到了出口，麻木地跟着看守走了出去。办理手续的过程模糊不清，只记得依彤流畅地与人交涉，语调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直到迈出拘留所大门，夏夜温热潮湿的空气裹挟着自由的味道扑面而来，我才仿佛重新学会了呼吸。视线还有些不适应外面的昏暗，下意识地寻找，然后便定格在路灯下那个熟悉的身影上。
颖儿就站在那里，昏黄的光线将她笼在一片柔焦般的暖色里，却清晰地照出她通红的眼眶和紧抿的嘴唇。她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复杂得一团乱麻，里面绞着担忧、后怕、怒气，还有一丝如释重负的情绪。
没等我试图扯出一个安抚的笑，或者说出任何一句不成形的解释，她已经像一颗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拳头不由分说地砸在我胸口。力度不大，却带着颤抖。
“程杰！你长本事了是不是？！谁让你动手的？！我不是让你别插手的吗？！”她的声音又急又气，带着哭腔，像雨点一样密集地砸下来。
我被打得懵了一瞬，胸口被她捶过的地方泛起细微的麻痒，一时间竟盖过了疼痛。我笨拙地想去抓她的手腕，嘴里嘟囔着：“他…他那样对你，我忍不住……”
“忍不住？忍不住就用瓷片砸人头？！你知不知道我快吓死了！！”她像是被这句话点炸，眼泪终于决堤，一边哭一边打，“你教我的啊！之前我要去找李峰他们拿录像，不是你教我冷静，说冲动解决不了问题的吗？！怎么轮到你自己就全忘了？！混蛋！”
我僵在原地，任由她发泄，那些大道理在翻涌的情绪面前苍白得可笑。我只能干巴巴地重复：“对不起……我……”
她哭得更凶，仿佛要把这一晚上的恐惧和委屈都倾泻出来：“是我约你出来的……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跟你爸妈交代……混蛋！依彤明天就要走了，我还差点……差点就不能和你上同一所大学了……梓柔也不在……你们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说到最后，她已经语无伦次，哭声压抑而破碎。我抬起头，求助似的看向一旁的依彤。她安静地站在几步开外，脸上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活像看了一出跌宕起伏但结局圆满的青春剧。见我看她，她才走上前来，轻轻揽住颖儿的肩膀，声音温柔得像夜风：“好啦好啦，小杰不是没事了吗？你看，好好的呢。”
颖儿仿佛找到了依靠，猛地松开我，转身埋进依彤怀里，肩膀一抽一抽地，把眼泪鼻涕都蹭在依彤那件看起来价格不菲的衬衫上，闷闷地哭着：“依彤……”
我尴尬地站在原地，对着依彤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谢了……真的，还麻烦你跑一趟，你明天……”
依彤对我礼貌地笑了笑，眼神示意我没事，刚想开口，怀里的颖儿又带着浓重的鼻音抬起头：“你到了那边……要常给我打电话……”
“当然，”依彤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温柔而笃定，“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我……我其实舍不得你走……”颖儿吸着鼻子，眼泪又涌了出来。
女生之间的离别情绪总是来得汹涌而直接，依彤的眼圈也瞬间红了，她抱紧颖儿，低声说：“我也舍不得你。”
两个女孩在路灯下紧紧相拥，仿佛要将对方嵌进自己的青春回忆里。我完全成了背景板，静静地站在夏夜的喧嚣与沉寂之间，看着这温暖又伤感的一幕，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又酸又涨。
许久，接依彤的车来了。她们才依依不舍地分开，互相擦着眼泪，说着告别的话。待到依彤的司机小陈毕恭毕敬地拉开车门，颖儿好像才终于从离愁别绪里分出一丝心神，想起旁边还站着一个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用手背胡乱抹了抹眼睛。
依彤转过身，却又突然停下，猛吸鼻子，回头将滑到鼻尖的黑框眼镜轻轻推回原位，目光透过镜片落在我脸上，语气里挂上一丝与刚才的温柔截然不同的调侃：“那么，小杰同学，要照顾好颖儿哦。”
这和她平日里清冷疏离的形象产生了奇妙的反差，让我一时怔住，只能讷讷地点头。看着她潇洒地坐进车里，车辆平稳地汇入夜色车流。想到刚入学时，依彤那副冰山美人、生人勿近的样子，能让她有这般转变，恐怕也只有我身边这位眼泪还没干的小魔女才有这等魔力了。
夜色如同温柔的墨绸，将街道轻轻包裹。路灯在我们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仿佛要将这一刻的纷乱、尴尬、温暖与不舍一同拉长。
我侧头看着眼睛红肿、鼻尖也红红的颖儿，努力想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却毫无意外地牵动了嘴角的伤，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表情估计扭曲得可笑。最终只是徒劳地揉了揉依旧红肿的颧骨，故作潇洒地说：“走吧，送你回家。路上……顺便补你一杯奶茶，双倍奶盖，说话算话。”
我这副惨兮兮却还强撑没事的模样，终于让她破涕为笑。她想说什么，张口却先带出一丝哽咽的余韵，于是干脆放弃，只是伸出手，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攥住了我汗湿的衣角。
那一瞬间，晚风拂过她微红的眼眶和额前柔软的碎发。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手中奶茶冰凉的湿意，身上隐隐作痛的伤口，和衣角那份微小却确定的重量。这些沉甸甸的、酸甜交织的牵挂，或许就是我所有不合时宜的莽撞、所有狼狈不堪的冲动里，所能换来的，最珍贵的奖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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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篇的几位朋友几乎是一边倒的投纯爱后宫，那我就往那方面写吧，其实
上两章之所以带点绿主要也是评论区有朋友说那些年不适合纯爱，再加上我回看
原作，并不喜欢原作的小杰，诸多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
今后的更新计划会有不稳定三角1 的重置，毕竟那是为了渣男翻车线写的开
头，我换新故事线没办法圆上，而且写得也很差。
其实我前面就渣男翻车线埋了不少伏笔的，就比如梓柔从来都不知道颖儿喜
欢程杰，颖儿倒是知道，不过十七八岁的人很难相信人生会越过越差，她性格又
那么骄傲，总觉得程杰是囊中之物，上了大学成熟一些后，会有不同的态度，冲
突的点就来了，不过渣男翻车线嘛，两个女生不会互斗，只会在被欺骗后合伙对
付程杰。
这条线的程杰对梓柔不过是另一个类似谢凯的人，颖儿被欺骗后报复也符合
她的人设。
不过既然改线了，那我把程杰的人设也改改，改成清秀型帅哥。
其他番外的话，可能会有小睿和傅学姐的纯爱番外，杨辰的自白的重置和续
写。
还有有点想法的是劝君的纯爱和丁依彤的，不过这两本概率很低，看情况吧。
原作者：santiansan
2025年4月25日发表于第一会所
字数：31258
【卷4•暑假篇•无心插柳柳成荫】
前言：第一次写这么长，这么多人物的章节，写到后面有些烦了，而且上个
礼拜其实就能发出来，我又对句子润色了一周，删了很多我觉得冗余的「的、着、
了」之类的词，还拆了长句，导致后面真不想写了，最后一个大段有点记流水账，
不过不影响阅读体验（应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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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阳光将柏油马路炙烤得滚烫，我倚靠在地铁口的玻璃墙旁，贪婪攫取
着站里溜出来的空调凉风。又过了约定的时间，同颖儿出游总是这样，指尖飞速
地在手机屏幕上敲打催促，目光又一次投向那空荡荡的扶梯口，烦躁在心间翻涌，
却又难以抑制的期待那个身影这次所带来的惊艳。
去年夏天的画面突然撞进脑海：那流畅优美的腰臀曲线，那双踩着高跟凉鞋
摇曳生姿的白皙长腿，那对弯腰时裤腰处若隐若现的腰窝…颖儿的奔放虽然全校
闻名，但此刻的感觉却与之前那些校园活动完全不同，只有我们两人，也只是为
了我们两人的事情，这更像是一种独属于我的奖赏。无论她是否情愿，现在的我
已将自己代入那句「女为悦己者容」中的「悦己者」里，之前的我总是太过拘谨，
盯着不断跳动着的超时时长，我已然下定决心，待会一定要好好欣赏她精心设计
的「穿搭细节」，权当对这漫长煎熬的一点补偿。
打着哈欠，只是又一次不耐烦的抬头，我便轻易地捕捉到了她的身影扶梯尽
头的她自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素净典雅的白色吊带裙被一件浅蓝色的衬衫松松地
拢着，发尾乖巧地蜷在锁骨，与平日里那些大胆的穿搭不同，这个连校服裙都恨
不得改短几寸的姑娘此刻倒有了几分书卷气，就好像换上了梓柔的衣裙。
她同样远远地看到了我，冲我眨眼时贝壳耳钉一闪，便又是一个介于清纯与
撩拨之间的笑，比之前那些露脐装更让人挪不开眼，极易引起思春期少年青涩的
误会。
等她走上前，我顺手接过她递上来的挎包，金属包链残留着她脖颈的余温，
刚才那些理直气壮地讨要福利的心思瞬间化为一阵回忆的恍惚，就好像再一次触
碰到那羊脂玉一般的肌肤。
「咔嗒」一声轻响，颖儿撑开了遮阳伞，我刚要迈进刺眼的阳光里，她便轻
拽我的胳膊，一股带着清香的力道将我带进伞下的荫蔽：「等急了吧，刚刚给依
彤饯行，耽误了一会。」
「哦，也没多久，就十几分钟。」一提到依彤，她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我
一时无措，顿了顿道：「她这么快就要走啊？」
「是啊，毕竟是出国留学嘛，总得先适应适应环境。」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
不易察觉的怅然。
……
我们一边闲聊一边并肩往游泳馆走去，裹挟着防晒霜的香气，像一整个夏天
都被揉碎在了空气里。少女被风撩起的裙摆在我的小腿上不经意地轻挠几下，见
她被我的几个笑话逗得连连发笑，我这才带着几分好奇问道：「怎么今天换风格
了？」
「嗯？不好看吗？」她侧过头，另一只手提着裙摆，微微转了个小圈。
「好看。」我迎上她那双笑盈盈的杏眼，难得见她露出这副乖巧温柔的模样，
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又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落在她交握在伞柄的修长手
指上，「就是……没见过你这样。」
伞面突然忽然向我这边倾斜，大概是注意到我提着挎包的手臂被露在烈日下
暴晒，她便贴心地把更多的荫蔽笼过我的头顶：「一举两得嘛，不仅再一次证明
本姑娘的美貌，也正好防止某个小淫贼色眯眯的偷窥。」
「我哪有色眯眯的……」前天晚上才揩过油的我越说越没有底气，不想在这
个话题上再做纠缠，我赶紧话锋一转：「走快点吧，外面热死啦！」
「就这么急着想看我穿比基尼的样子啊？」林颖儿显然是不打算轻易放过我。
少女微微俯身，轻轻拍了拍我手上的挎包，声音压低了几分，像说悄悄话似的，
尾音却带着促狭上扬：「放心吧，某人想看的，都～装～在～这～里～面～哦
……」
她的目光狡黠地扫过我的耳廓，嘴角勾起顽皮的笑意，故意拖长了调子，
「诶——？你耳朵红什么？」
「太阳晒的。」我胡乱应付着颖儿的调笑。
这段时间似乎总是这样，本以为驶过了波涛，却又猝不及防地撞上暗礁。长
久积累的自卑感像是一层厚厚的茧，让我本能地竖起防御，唯恐那丝「她喜欢我」
的甜蜜错觉将我再次拖入自作多情的窘境。但这颗被自卑打磨的过分敏感的心脏，
却又像精准的雷达，察觉到颖儿对我的一些调侃开始游走在玩笑与暧昧的边缘。
我自然是不信高考结束那晚的康乃馨能有这么大的魔力，若是细究起来，恐
怕连当初天台上她偷袭过来的那个吻，都透着几分梦幻般的不真实感，像是别人
美好人生里的青春片段，被生硬地剪辑进我灰蒙蒙的阴郁生活一般。还记得后来
同杨辰聊起这件事时，他那浑不在意的样子，像是知道我也没胆子主动询问，他
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亲了就亲了呗，又不是你吃亏，纠结这个干嘛？纯属得了
便宜还卖乖。」再后来同颖儿相处久了，见惯了她的大大咧咧，我也只当这是青
春里一段无伤大雅的插曲，将自己埋进繁杂的学业里。我不是没见过颖儿同其他
男生嬉闹的模样。是啊，对她那样明媚张扬、习惯成为视线焦点的女孩来说，一
个吻，几句撩拨，或许真的只是兴之所至的无心之举，是青春盛宴上一碟开胃小
菜。而我，这个长久蜷缩在自我怀疑阴影里的人，却捧着这点滴的「特殊」，像
捧着易碎的琉璃盏，既怕它跌落，又疑心它不过是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这样的
念头每每在心头滋生，便都会像藤蔓般悄然缠绕上来。若真是如此，我又凭什么
笃定，自己在颖儿眼里会是特殊的那一个？
杨辰那浑不在意的面孔又浮现在眼前，他那句「得了便宜还卖乖」在此刻听
来，竟像一根小刺，扎在心底最不设防的软肉上。
纷乱的思绪被一阵馥郁的花香骤然打断。还没来得及抬头，手腕已被颖儿用
力攥住向前一带：「快看！」视线所至，一片明晃晃的花墙毫无预兆地闯入眼帘。
也许是一旁店铺的精心布置，无数盛放的向日葵与绣球簇拥成一道热烈奔放
的屏障，在盛夏骄阳下荡漾着金与褐的海洋，几乎要将人行道淹没。
「发什么呆呀！」颖儿声音雀跃，早已松开我手腕的她，像只翩跹的蝴蝶，
轻盈地扑向那片绚烂的背景。她回身，将收好的遮阳伞随意往我怀里一塞，贝壳
耳钉在花影里跳跃着碎光，「快！给我拍几张！要拍出本姑娘人比花娇的感觉！」
「这还用拍吗？」我近乎是脱口而出。
她站在花墙前的模样，本就比任何镜头都要鲜活，直让我的心底像被投入石
子的湖面，涟漪久久难平。
「就你嘴甜！」她嗔怪地瞪我一眼。微微侧首，指尖拂过垂落锁骨的发丝，
对我绽开一个比身后向日葵更耀眼的笑容，唇角梨涡深陷，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
她素白裙摆和浅蓝衬衫上，那身「偷来」的书卷气，此刻仿佛被这蓬勃的生命力
点燃，混合成一种独属于她的、生机勃勃的美。
我立刻举起手机，透过小小的屏幕框住她和那堵喧闹的花墙。取景框里，她
笑靥如花，仿佛刚才那些关于「是否特殊」的无聊揣测，都被这铺天盖地的阳光
与色彩蒸发得无影无踪。
指尖在冰凉的手机屏幕上熟练地滑动，调整着曝光补偿。说来也是被颖儿
「调教」的成果，从最初被她嫌弃「直男视角」、「死亡构图」，到如今能勉强
入她法眼，除了她那些半真半假也不知是否专业的「现场指导」外，私下里的我
也没少在网上偷师那些「如何把女性朋友拍成仙女」的速成技巧。构图、光线、
抓拍时机……这些曾经陌生的术语，如今已成了为她拍照时近乎本能的反应。
阳光勾勒着她流畅的肩颈线条，浅蓝衬衫的衣襟被风微微撩开一角。颖儿抬
手轻捋纷飞的鬓发，从记忆深潭里勾出一轮皎白的明月。
这是温泉旅馆那天的夜晚。
往昔碎片带着温泉特有的硫磺气息和清冽酒香汹涌而至。氤氲的雾气模糊了
轮廓，只有清冷的月光穿透水汽，照亮她身上那件纯白巫女服。宽大的袖口湿漉
漉地垂着，系带松散，露出小片被温泉和酒精蒸腾得有些泛红的肌肤。她似乎站
不稳，身体微微摇晃，乌黑的长发凌乱地贴在颈侧和额角，几缕湿发蜿蜒地黏在
酡红的脸颊上。眼神涣散，失去了平日的狡黠光彩，像蒙着一层迷离的水雾，带
着一种从未在她清醒时显露过的、近乎易碎的茫然。唇瓣微启，呼出的气息带着
梅酒的甜涩，温热的、毫无章法地贴了上来……柔软的触感带着泉水的湿滑和酒
液的微醺，像一片飘落在唇上、被夜露打湿的花瓣……
太阳穴的钝痛让回忆戛然而止，或许是那晚喝下了詹豪那些不怀好意的酒，
每当我想拼凑出那晚的全貌时，脑袋便是一阵钻心的疼。
「喂！拍好了没啊？本姑娘脸都要笑僵啦！」颖儿清亮的催促声里捎带上几
分笑意。眼前的景象骤然清晰：金灿灿的向日葵背景下，她正叉着腰，下巴微扬，
阳光毫无保留地替我亲吻着她光洁的额头和自信飞扬的眉眼。那身素白吊带裙和
浅蓝衬衫非但没有被花墙的浓烈淹没，反而被她蓬勃的生命力驾驭，成了衬托她
的画布。贝壳耳钉随着她转头看来的动作俏皮地跳跃，反射出细碎锐利的光芒。
「马上就好！」我急忙应声，指尖在屏幕上飞快连点。
快门声密集响起，将她此刻毫无阴霾的笑容、踮脚够花的俏皮、转圈圈时扬
起的裙摆都一一捕捉进镜头。我试图将花墙的绚烂与她的明媚完美融合，手指悬
在屏幕上调整焦距，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然而这份专注只持续了片刻，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毫不避讳的交谈声突然从
侧面涌来。我皱眉转头，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不知何时已围拢在花墙另一侧，每
人脖子上都挂着专业的长焦镜头，镜头筒像黑洞般对准花墙前的颖儿。他们佝偻
着背，枯瘦的手指在相机上不停按动，快门声此起彼伏，完全无视我的存在。其
中一个穿格子衬衫的老头甚至往前凑了两步，镜头毫不顾忌地扫过她裸露的肩颈
和裙摆下白皙的小腿，嘴角还挂着心照不宣的笑。「这小姑娘真上镜」、「光线
正好」之类的低语夹杂着相机的咔嗒声飘进耳朵。
颖儿的笑容如同被骤然掐灭的火焰，转瞬之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方才顾盼
神飞的眼眸倏地黯淡下去，一种混杂着厌烦、难堪，以及更深沉疲惫的情绪重新
笼罩了她。我这才明白，上午她为依彤饯行后的失落从未消散，此刻被这突如其
来的油腻围观彻底勾回，沉甸甸地压在她紧蹙的眉宇间。少女下意识地收拢了敞
开的浅蓝衬衫领口，佛想用那单薄的布料将自己与那些贪婪窥探的视线隔开。
一股混杂着愤怒和保护的冲动猛地顶住喉咙。看着她紧抿的唇线和微微低垂
的眼睑，那些繁杂的心绪瞬间便烧成灰烬，只剩一个念头在脑子里嗡嗡作响：
「赶走他们！」
我攥紧拳头，血液冲上脸颊，甚至能感到耳朵又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这次
绝不是太阳晒的。我上前一步，或许是面对这群明显年长且人多势众的陌生人，
身体因为愤怒和某种熟悉却又难以言喻的紧张微微哆嗦，声音卡在喉咙里，试图
挤出威慑：「喂，你们……」
话未说完，手腕却猛地一紧。
是颖儿。
她冰凉的手指像铁钳般攥住了我，力道大得有些发痛。少女的目光依旧低垂，
死死地盯着人行道的地砖缝隙，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疲惫和命
令：「走！」
她甚至没有给那群老头或我一个多余的眼神，拽着我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几
乎让我踉跄。塞在我怀里的那柄遮阳伞差点掉落。她纤细的背影挺得笔直，却透
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冷硬，浅蓝衬衫的衣角在急促的步伐中翻飞。贝壳耳钉在她耳
垂上安静地悬着，像两颗冰冷的铁块。那几个老头似乎发出了几声意义不明的讪
笑和议论，却被我们迅速抛在身后。
我被她拽着，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像个失去操控的木偶。刚才那股冲顶的
怒火，此刻只剩被强行掐灭后的憋闷和更深的无力感。我想保护她，从第一次偷
窥到李峰对她的骚扰开始我就想保护她，我想驱散那些让她不快的目光，可最终，
依旧是她，再次用这种不想让我掺和进去的、近乎逃避的方式将我拖离了现场。
我甚至和从前一样，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能吼出来。
沉默像沉重的湿布裹挟着我们，直到游泳馆那巨大的、泛着冷光的玻璃门出
现在眼前，她才猛地停下脚步，松开我的手腕。那力道消失得和来时一样突然。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刚才吸入的污浊空气全部置换掉，再缓缓吐出。
然后，她侧过头。
就在我以为会看到她眼底未褪的倦意或冷硬时，她的嘴角却极其熟练地向上
弯起一个弧度，又是这样，那双刚刚还黯淡的眼睛，像被强行擦亮的玻璃珠，瞬
间漾起一层刻意为之的、亮晶晶的笑意。
她甚至眨了眨眼，那点独属于「林颖儿式」的狡黠又回到了脸上，仿佛刚才
的冰冷疲惫只是一场错觉。
「别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啦。」少女歪了歪头，声音里残留一丝不易察觉
的沙哑，却被她故意扬起的调子冲淡许多。
「我要看看刚才的照片。」
我愣了两秒才回过神来，目光从她揉皱的领口慌乱地看向裤兜，手忙脚乱地
掏出手机递给她。
「可以嘛，小淫贼，拍的很好啊。」
她的指尖快速滑动屏幕，难得的夸赞里掺杂着伪装出的明快，我知道她在安
慰我。
「因为拍的是你啊。」这念头滚过心底，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怎么又在发呆？」贝壳耳钉随她的动作在游泳馆冷白的灯光下轻轻一晃，
笑意也随着那股防晒霜的清香压过来，「难道……某个小淫贼……不想看我穿比
基尼的样子了？」
我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匆忙别过脸去，不加思索地掩饰道：「你怎么现在
想起游泳了，之前不是挺抵触游泳课的吗？」
「那还不是因为你们男生的眼神色眯眯的，而且还有，李峰……」又听到这
个名字的我心里一颤，联想起刚才的事，补救的话刚到嘴边，却被她生硬打断，
「我不想聊高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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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这一路积攒的不愉快在发酵，站在更衣室的门口时，连游泳馆的消毒
水味都显得格外呛人。那扇磨砂玻璃门每被推开一次，我的心就跟着猛地提到嗓
子眼，方才漫长的沉默像是抽走了全部思绪，只剩茫然的躯壳，我甚至想不出该
用何种表情面对即将走出的少女。
明明昨晚还不是这样，火辣明艳的印花紧贴起伏的曲线、细的惊人的吊带浅
浅陷进细腻的肌肤……少年对心爱姑娘身体的幻想本该像野火燎原，此刻却只剩
下一股黏腻懊恼缠在胸口，既甩不掉，也咽不下。
终于，磨砂玻璃门滑开了。
水汽氤氲中，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走了出来。预想中火辣的布料、大胆的
剪裁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包裹得密不透风的连体泳衣。高领、短袖、
平角裤，从脖颈到大腿中段都被密实的深蓝覆盖着，只吝啬地露出匀称纤细的手
臂和小半截光洁的长腿。湿漉漉的黑发有几缕贴在白皙的颈侧，水珠顺着流畅的
肩线滚落，滑入那严实的近乎绝望的领口。
「不是……比基尼吗？」明知是她的玩笑，我却还是试探着她的情绪，干涩
的声音挤出喉咙，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突兀。
颖儿停下脚步，甩了甩还在滴水的发梢，水珠溅落在地砖上，留下几点深色
的印记。她抬眼看向我，那双刚才还强撑着笑意的眸子，此刻清晰地倒映着我脸
上呆滞又愕然的神色。不过这一次，眼底深处残留的倦意和刚才沉默时的冰冷似
乎褪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那熟悉的恶作剧得逞后的顽皮光芒。
「骗你的啊。」她微微歪头，转瞬间眼神便无辜的像是初雪后清晨的阳光，
仿佛在欣赏我此刻吃瘪的傻样，「不使点手段，你这一放假就烂在屋里的家伙，
肯老老实实跟我出来吗？」
我无奈地张了张嘴，换作是平常，我一定会夸张地控诉她这种「钓鱼执法」
的行为有多么「恶劣」，但所有的话，在撞上她此刻再次翘起的嘴角和重新鲜活
的神色时，却都卡在了喉咙里。
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攥了一下。
我想看的，不是已经真真切切的在我眼前了吗？
没等来预想中气急败坏的抗议，颖儿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诧异，那双总是盛
满活力的杏眼，此刻正牢牢地锁在我的脸上，带上了些许疑惑打量着我。
没有她熟悉的埋怨与窘迫，反倒是一种完全陌生的坚定与释然，少女灵秀的
眉眼染上些许好奇的神色，紧接着，只是一次呼吸的瞬间，她像是从我们之间这
有如湖水一般的沉寂中察觉到了什么，脸上泛起了久违的嫣红，如同颜料滴进了
清水里，迅速蔓延至耳根与脖颈。她的目光第一次仓皇的想要逃离，浓密的睫毛
扑闪，掩饰着那无处遁形的羞意。
「傻站在那干什么？」她的声音比平时拔高了一些，见我还在盯着她，语调
里掺杂了些许不易察觉的轻颤，「我脸上有花吗？」
话音未落，少女已快速转身，纵身跃入那片冰蓝。纤细的身影破开水面，瞬
间沉入水底，只留下几串急促上升的气泡。等她再次钻出水面时，人已在泳池中
央，只留给我一个湿漉漉的背影，湿透的长发如同丝绸般紧贴着光滑的背脊，水
珠沿着优美的肩胛线滚落，在粼粼波光中闪烁。
「不许笑我！」她猛地回头，隔着一汪晃动的池水狠狠瞪向岸上的我。那双
狡黠灵动的杏眼此刻因羞恼而格外明亮，修长的手指却紧紧捂着自己如同熟透浆
果般红透的脸颊，指缝间漏出一点烧得惊人的绯色。
我像是被那抹红晕给烫了一下，呆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方才淤积在胸口的
沉郁竟被这突如其来的狂喜冲开大半，真是天赐良机！强压住心底翻涌的异样，
我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故意拖长调子道：「哎呀呀……林同学你这是什么反应？
是害羞了吗？真是新鲜……」
水中的少女像是被这句话彻底点燃，又羞又气无处发泄，猛一低头，把整张
滚烫的脸埋进了水里，像只受惊的小鹿，只露出一双气鼓鼓的眼睛在水面上方死
死瞪着我。高挺的鼻梁前，水面像是被她急促的呼吸搅得煮沸了似的，咕噜噜冒
起一大串密集的气泡。
看着她这副狼狈可爱的模样，我忍不住乘胜追击，声音在有些空旷的泳池里
带着回响：「想不到啊想不到，我们林大校花居然也有这样的——」
颖儿鼻梁前的气泡越来越密，越来越急，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见我依旧不
依不饶，水面「哗啦」一响！
「程杰！你混蛋！」
钻出水面的林颖儿像被彻底点燃的炮仗，不管不顾地朝我掀来一片水墙。
冰凉的池水包裹上来，却丝毫浇不熄心头的燥热。水仗打得毫无章法，水花
在晃眼的灯光下飞溅，如同碎钻般砸在彼此的肌肤上。颖儿显然气急了，每一捧
水都带着十足的力道劈头盖脸招呼过来，嘴里还夹杂着含混不清的「混蛋」、
「去死」之类的嗔怪。
我尽可能欠揍的大笑起来，一边躲闪她泼过来的水花，一边瞅准空档猛扎进
水里，反手掀起更大的水帘回敬过去。男生的力道本来就要大些，几轮交锋下来，
原本气势汹汹的林颖儿便招架不住，快速俯身，整个人没入水中，只留下一圈晃
荡的涟漪。
水面骤然空荡，察觉到她的消失，我下意识屏住呼吸，视线透过荡漾着的碧
波，精准地捕捉到那道深蓝色的身影，此刻的她正如一条灵巧的鱼，飞速向我袭
来。我心中警铃大作！腰侧！那是颖儿最不经碰的软肋！摩拳擦掌做足准备，脑
中预想过千百遍的画面轰然炸开：等她靠近，我那最能拿捏她的「挠痒神功」便
会闪电般出击，精准钳住她的命门。光是想着她花容失色、气息紊乱、带着哭腔
连连讨饶的模样，一股近乎战栗的快感便提前涌遍四肢百骸。
却没曾想，就在她破水而出的刹那，即使还隔着几步距离，眼前的景象也攫
住了我的呼吸：那身原本保守的深蓝色死库水，在被水浸润后竟如同第二层肌肤
一般，无比紧密服帖地包裹着她纤秾合度的青春胴体。水光在她风姿绰约的身体
上流淌，勾勒出纤腰楚楚的绝美线条。
视线像被烫到般匆忙转移，却不期然，顺着她急促呼吸微微起伏的马甲线，
意外撞进少女胸前那饱满美好的弧度里，前天深夜短暂轻揉时那令人心颤的滑腻
触感无比清晰的袭来，一股不受控制的灼热感猛地从小腹炸开，瞬间燎原般席卷
全身，刚才还得意忘形的笑声像被一只巨手攥在喉咙里。
比前天夜晚更甚的窘迫感如海啸般淹没了我，不想被她发现端倪，我快速在
水下蹲坐，膝盖死死抵在胸前，手臂环抱着小腿，活像一只狼狈的螃蟹，试图用
冰凉的池水和笨拙的姿势掩盖那无处遁形的尴尬。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脸颊
烧得比刚才的颖儿还要滚烫。我甚至不敢抬起一寸目光，生怕对上她那双总能轻
易看穿我的眼睛。
「喂，小淫贼？」本就堪称校花标杆的林颖儿抹净了脸上的水珠，在波光的
映衬下满是惊心动魄的明艳，见我突然偃旗息鼓，少女疑惑的声音隔着晃动的水
波传来，「怎么突然蔫了？刚才不还挺嚣张的吗？」
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下意识把膝盖抱得更紧，整个人又在水里缩了缩，恨
不得连脑袋都埋进去。下巴紧贴着水面，带着拙劣的疲惫：「没……没事！不是
告诉过你我是旱鸭子吗？有点累了，哈哈。」
水面传来她轻轻划水的声响，靠近时带起的水波温柔地拍打在我蜷缩的身体
上。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我露出水面的后脑勺上。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每
一秒都让我如坐针毡，生怕她绕到前面或者潜下来看个究竟。
就在我快要喘不过气时，一声轻笑像羽毛般拂过水面。
「哦？累着了啊？」她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尾音上扬，「这才哪到哪啊？
小淫贼……」她故意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欣赏我僵硬的后背，「你该不会
……是虚了吧？」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少女显然会错了意，脸上刚被冰水压下去的热度
「轰」地一下又烧了起来。我当然想反驳，想跳起来证明自己，可身体深处那点
刚刚平息的异样，在瞥见她被池水浸泡而愈发冷白的肌肤时，竟又开始蠢蠢欲动，
吓得我立刻噤声。
「噗嗤……」又是一声轻笑，带着胜利者的得意。水波晃动，我能感觉到她
转身了。
「行吧行吧，您老人家好好歇着吧。」声音裹挟着餍足的慵懒，渐渐拉开距
离，「本姑娘自己游几圈去咯！」
直到划水声彻底模糊，紧绷的神经才骤然松懈，整个人几乎瘫软在水里，长
长地呼出一口气。脸颊滚烫未消，目光却带上了不自知的急切，随着自己在波光
里那扭曲的倒影，无声无息的追上了那抹深蓝。
少女舒展肢体，自由泳的姿态流畅而矫健。湿透的墨色长发散在身后，随着
有力的打水动作起伏飘荡。清澈的水流温柔地描摹着她背脊的流畅线条，纤细的
腰肢若隐若现，牵引着我全部的视线。
就在我目光流连于那抹深蓝与荡漾着的碎金之间时，颖儿蓦然破水而出。她
回首，清亮的水珠顺着光洁的颈项蜿蜒滑落。唇角猝不及防地朝池边的我漾开一
个毫无保留的弧度，柳眉飞扬，眼底的笑意纯粹明亮，仿佛整个泳池潋滟的波光
都在瞬间被她尽数攫取，再毫无预兆地、重重地撞进我的眼底。
就是这样的笑容……
不再是模糊的碎片，温泉夜那段被酒精沉封的过往，抑制不住的从脑海汹涌
而出，涨的太阳穴一阵钝痛。
这痛楚像一把生锈的钥匙，艰难地捅开了记忆深处那扇布满水汽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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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从苏老师那出来，目光本还在嘈杂的人群中搜寻她的身影，少女那粲然的
笑容却已飞速占据大半眼帘。她脸颊上的梨涡深陷，纤细的手臂朝我雀跃挥舞，
冷白的肌肤在人群中格外醒目。心尖像被那抹亮色轻轻挠了一下，我埋头向她走
去，嘴角早已不受控的上扬。高考结束分明才不过几日，此刻胸腔竟鼓噪起一股
久别重逢的喜悦，但当脚步停在她面前时，那不合时宜的躁动又被我生生压回，
抬头时脸上只剩寻常的平静。
少女懒散地坐在温泉池边，一身素净雪白的巫女服，宽大的袖口因她撑在身
侧的动作滑落一截，露出的皓腕凝白如霜雪。细嫩的手掌旁，摆着一只精致的狐
狸面具。木屐随意的蹬在微湿的石板上，那双浸在温泉水中的小腿，曲线玲珑恰
到好处，枝头皎月映得她肌肤欺霜赛雪。小巧的脚踝有一下没一下撩拨着水面，
漾开圈圈涟漪。
「怎么提前扮上了？剧本杀还得等一会儿吧。」不敢在她身上多做停留，我
强迫视线从那片灼目的白皙上挪开，落在池沿的石头上，可眼角的余光却像被无
形的丝线牵引，猝不及防地又滑过那张令人心旌摇曳的面庞。温泉热气熏得少女
双颊微粉，几缕湿发黏在光洁的额角和细腻的颈侧。最摄人心魄的还是那双眼睛，
清澈得如同蓄着山涧清泉，灵气逼人，此刻正笑魇如花地望过来。
「好看啊！再说了，待会儿再换多麻烦。」少女侧过头，眉眼弯弯将我上下
打量一番，随即微微蹙起眉头，「你怎么什么都没准备？是梓柔不在的缘故吗？
真是半点都不上心！」
那目光刺得我心头一紧，仿佛心底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被她轻易洞穿。
我一时语塞，狼狈地低头解开腰间浴巾，匆匆滑入温热的泉水，试图借蒸腾的水
汽遮掩此刻的无措。她却像得了趣，目光依旧追随着我。
「啧，」她轻轻摇头，视线在我平坦的腹部扫过，带着点嫌弃又含着明显的
戏谑，「连块像样的腹肌都没有……不过嘛，」少女小巧的下巴得意的扬了扬，
「看在你屁股够翘的份上，你林姐姐我暂且原谅你啦。」
「你还说我是小淫贼！」我几乎脱口而出，下意识捂住被她点名的部位，梗
着脖子瞪她。
「说你几句就成淫贼了？」颖儿非但没收敛，嘴角反而噙起一丝坏笑。她毫
无预兆地抬手，纤白的指尖朝我浸在水中的方向作势抓来，动作迅疾突然，「那
我要是……上手呢？」
「你干嘛！」我整个人如惊弓之鸟，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翻身向后，溅起
巨大的水花。慌乱中甚至呛了一口温泉水，咳得满脸通红。
或许是我这捂着屁股、涨红着脸、惊惶弹开的模样实在滑稽，颖儿先是一怔，
随即笑出声来：「哈哈哈，好啦，好啦，逗你玩的。」
为保险起见，我悄悄往旁边挪了些，拉开相对安全的距离，目光也规规矩矩
地投向莹白的明月，不再看她，专心享受温泉的暖意。想来重点高中还真是不错，
高考结束后还能有这般度假的机会。
我和颖儿之间的方寸之地安静下来，四周人来人往，毕竟是毕业聚会，长久
积累的压力骤然释放，远处老师们的包间早已安静，少男少女们却依旧尽情挥洒
着迟来的活力。我闭眼静息片刻，身旁传来少女温软探寻的声音：
「喂……你这次，又和梓柔闹什么别扭了？」
我睁眼侧头望去，见她双手托腮，手肘支在并拢的膝盖上。那双明媚的眼睛
映着温泉的光晕，安静地注视着我。明明年纪比我和梓柔都小一点，此刻却莫名
流露出大姐姐般的包容与关切。
「嗨，就是告白失败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故作轻松。
「那怎么梓柔直接出国散心啦？你是不是说奇怪的话了？」
「哪有？林颖儿你又开始八卦。」我下意识反驳，声音却低了下去，「我和
她还是朋友呢……」话一出口，那份强装的笃定便泄了几分，「……算是吧，哎
呀，你大嘴巴，我不想再说了。」
「切！」她轻笑一声，「之前三句不离梓柔，现在倒不想说了，不说就不说
呗……」
「反正啊……」再开口时，声调已重新扬得轻快，「人家梓柔人美心善，不
说你们男生了，在女生里人气也是顶高的，某个小淫贼是吃不着天鹅肉，只能碰
一鼻子灰咯。」
这话精准地刺中了心底最不愿触及的角落。脑海里瞬间闪过那个站在梓柔面
前，捧着鲜花、衣着光鲜、笑容碍眼的少年身影。原本想反驳的话噎在喉间，我
胸口一闷，只剩一片涩然的沉默。
颖儿的敏锐远超我的想象，几乎立刻，她就察觉到我情绪的下沉，刚才的戏
谑淡去，少女的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上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喂，这次又这么
严重啊？那……要不要本军师再度出山？」她眨眨眼，努力让口吻显得轻松随意，
但那抹关切还是从眼神里泄露出来。
「不要！」我语调冰冷，斩钉截铁地回绝。刚才的情绪依旧在翻涌，几乎是
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我也是有隐私的，总是这么问来问去，很讨厌的！你知
道吗？」
一种掺杂了强烈自尊的燥意汹涌而上。真不想再麻烦她了，一次两次或许可
以，但如果事事都依靠颖儿，那算什么？即便是以后侥幸和梓柔在一起了，难道
还要仰仗眼前这位「林姐姐」？意识到语气过重，我强压翻涌的情绪，尽量让语
调平缓：「我的事……我自己能解决。」
颖儿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滞。那双顾盼生辉的杏眼，飞快掠过一丝黯然，先前
那点带着小得意的「林姐姐」姿态瞬间消失殆尽。她微微垂下眼帘，指尖无意识
地、一下下拨弄着池边那只狐狸面具。
沉默在水汽中蔓延了几秒，她才重新抬眼，嘴角努力想扯出无所谓的弧度，
但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勉强，像是裹着一层沉闷的、酸溜溜的意味：
「行吧……你自己解决吧。」她的手指用力捻了一下面具的系带，声音轻得
接近呢喃，像自言自语，「反正……有梓柔就够了嘛，也用不着我这个外人瞎操
心……」
知道她多半误会了，我张嘴刚想解释，却被她那带着赌气的语调硬生生截断：
「哼，我自个儿玩去了，省得某人觉得我碍事。」
说罢，少女没再看我，迅速从水中站起，湿漉漉的下摆紧贴肌肤，晶莹的水
珠沿着裙裾和纤细的小腿不断滚落。她双手提起湿重的裙摆，走到石板上时，又
停了下来。侧过脸，仿佛想最后再说点什么，最终却抿了抿嘴唇，转过头去，低
头继续摆弄着狐狸面具的系带，仿佛那是此刻最重要的事情。那背影在喧闹的走
廊里显得格外单薄，脚步也浸满了无声的落寞，慢慢地，融进了远处的人群里。
池边只剩下她离去时撩起的水波，还在轻轻晃荡着，揉碎了廊下映照的灯火，
散做一片片迷离晃动的光影。
仿佛被瞬间抽干了所有力气，我近乎瘫软的沉入水里。温热的泉水包裹上来，
却丝毫也驱散不了心底的寒意，我又感受到了熟悉的无力感。
高考结束后的这几天，一切像被按下了疯狂的快进键。诗雅和杨辰之间那点
暧昧不清、疑似偷尝禁果的气氛本就出乎意料；紧接着是大家齐心，把骚扰诗雅
的张曦和陶浩送进了警局；然后，就是因为我的优柔寡断而远赴异国散心的梓柔；
而现在，连眼前这个总是活力四射的颖儿，也被我笨拙的言语推远，还让她误会
我嫌她多事，觉得她是「外人」……
我真是有着搞砸一切的超能力。一股冲动顶了上来，头脑发热的刚想要起身
追上她解释，却又担心此刻的她正在气头上，以我的笨嘴拙舌，恐怕只会火上浇
油。
反正一会的剧本杀还要再见……念头一起，逃避和懊恼就瞬间淹没了全部冲
动。熟练的摆烂感迅速占据上风，如同过往无数次面对情感困局时一样，我再次
选择了最懦弱的方法，再次沉进水里，任由那沉重的疲惫和对自身的厌弃一遍遍
的抽打着我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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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迟疑却又清晰的呼唤响起：
「程杰？程杰？」
我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并非期待中的颖儿，而是童小熙那张略带稚嫩的脸
庞。心头那点期待颖儿折返的微弱火苗瞬间熄灭。颖儿曾经在女生堆里绘声绘色
地传播过关于我「意图不轨」的谣言，因此大部分女生对我都心存芥蒂。不过，
眼前这个眼神清澈如溪的童小熙，似乎是个例外。
她还是那副干净利落的模样，百日誓师时教导主任要求女生剪短发，大概只
有她这个实心眼的傻姑娘一丝不苟地执行到底，发梢刚及下颌，清爽利落。这发
型非但没减损她的可爱，反而将那张本就稚气的娃娃脸衬得愈发娇俏可人，据说
学校里暗恋她的男生因此又激增不少。
此刻，她站在雾气边缘，像一束穿透阴霾的纯净阳光。望着那双盛满关切、
毫无杂质的眸子，我忽然理解了那些男生的心思，这样纯粹又带着点憨直的美好，
确实能轻地易熨烫人心。
「颖儿说剧本杀马上要开始了，让我过来叫你。」即使已经毕业了，她也依
旧带着班长特有的认真。
「哦，好的。」我如梦初醒，慌忙起身，抓过架子上的浴衣胡乱裹上。
并肩走过通往剧本杀房间的木质长廊，我察觉到她频频偷瞄的目光，沉默片
刻，她终于压制不住好奇，小心翼翼的问：「那个……你和颖儿，是不是闹矛盾
了？」
「啊？没有……」我下意识否认，但目光撞上她清澈见底的目光时，准备好
的搪塞突然就哽在喉间。那眼神太干净了，干净的让人不忍用谎言亵渎，「嗨
……一点小摩擦，没什么。」
童小熙脚步放缓，像是在认真组织语言：「嗯……我觉得吧，小摩擦说开就
好，很多时候，女孩子就是看一个态度……」她顿了顿，小脸微微绷紧，努力摆
出「我很懂」的样子，「林颖儿她……虽然平时看着挺厉害，但我觉得……她应
该也这样。」似乎是觉得说服力不够，她又急忙补充，「虽然我母单到现在，但
是！女生的心思，我多少还是懂一些的！」
她这副努力扮演「情感专家」的模样让我忍俊不禁，又莫名觉得在理。我确
实经常忽略这一点，无论是梓柔还是颖儿，总以为事情放着就过去了，却忘了态
度本身就是一种回应。我若有所思地点头，刚要开口，脚步却猛然顿住。
「等等……」我扭过头，一脸困惑，「这跟你母不母单有什么关系？」
「哈？」童小熙一愣，眼神飘忽，语速加快，「因为……因为我没谈过恋爱
嘛！你们情侣之间……那种更复杂的情况，我……也给不了好建议呀！」
「啊？」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声调陡然拔高，「小熙啊，你、你越说越离
谱了？什么情侣？！」
童小熙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里瞬间塞满了茫然和不解，她呆呆地看着我，仿佛
我在说什么外星语言：「你……你和颖儿……没在谈恋爱吗？」她歪着头，表情
是货真价实的困惑，「可是……大家都这么认为啊？」
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开！我不是一直在追梓柔吗？全世界都知道啊！怎么会
……
巨大的荒谬感裹挟着高中三年与林颖儿相处的无数画面，在脑海飞速翻搅：
那些旁若无人的打闹、她对我独有的刻薄与亲近、旁人意味深长的眼神、刻意回
避的流言蜚语……此刻都披上全新的外衣，争先恐后地涌了上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别人误会！
童小熙浑然不觉我内心的海啸，还在掰着手指头努力回忆：「真的！我们去
问过杨辰，他直接默认了！依彤也是这么想……哦！对了！还有苏老师！有一次
在办公室，苏老师还笑着问颖儿是不是又在欺负她『小男朋友』呢！还有……」
「好了！小熙！」我几乎是失声的打断她，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窒息感攫住
喉咙，我酿跄着加快脚步，只想立即逃离这令人眩晕的信息风暴。
「别说了……我们……快到了。」
推开剧本杀房间的推拉门，暖黄色的灯光下，几张矮脚木桌围成一圈，已经
坐了不少人。视线本能的扫向角落，果不其然的找到了林颖儿的身影，她心情低
落时，总爱缩在不起眼的位置。此刻，她正低垂着脑袋，纤长的手指揪弄着狐狸
面具边缘细密的绒毛。少女旁边的位置空着，三年相处的默契不言而喻，那是为
我留的。
想着小熙方才的话，我鼓足勇气迈向角落。然而没走几步，身侧响起一道慵
懒妩媚的声音：「哎呀，怎么小学弟们都躲着学姐坐呀？学姐又不会吃了你们
……」
话音未落，一股混合着玫瑰香氛与淡雅红酒气息的暖香悄然袭来，我脚步一
顿，循声转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双含笑的桃花眼里。
靠近门口的软垫上，倚着一位约莫二十出头的女生。她左手掐着一支点燃的
细长女士香烟，姿态优雅放松。深栗色的长卷发慵懒地披散肩头，衬得那张巴掌
大的小脸愈发精致妩媚。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微微上挑的眼线更添几分撩人意
韵。她身上的浴衣只随意系了两三颗盘扣，深V 的领口松散地敞着，露出里面比
基尼的彩色边沿和一道深的惊人的乳沟。此刻，她恰好迎上我的目光，红唇勾起
一抹玩味的笑意。
在我有限的认知里，二十岁的女生本该如傅学姐般温柔善良，或是苏老师般
恬静优雅。眼前这位，周身却散发着一种阅尽千帆的成熟魅惑，宛如夜色中姿意
绽放着的带刺玫瑰，瞬间让我这个刚成年的愣头青头皮发麻，手足无措。
她像是锁定了有趣的猎物，极其自然的伸出一条线条优美的长腿，看似随意，
却精准的横亘在我通往颖儿的必经之路上。葱白指尖轻轻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这位小学弟，过来坐这边。」
「学……学姐好，谢、谢谢，」我舌头像是打了结，强撑着指向角落，「我
……我坐那边就好……」
「嗯？」学姐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危险的眯起，委屈的神情里带着明晃晃的强
势，「学弟拒绝我，我可是会伤心的哦。」她的身体微微前倾，那股侵略性的香
气更加浓郁，「难道……学姐我很吓人？」
「没，没有。」我进退维谷，学姐这贴身的邀请极易引人遐想，低头瞥见那
道白嫩的乳沟，我慌乱抬眼，又正好撞上颖儿投来的目光。
少女原本别扭的神色骤然覆上了一层寒霜。下一秒，她便不再看我，而是转
向门口一个自进门眼睛就粘在她身上的小胖子，刻意拔高、甜得发腻的嗓音清晰
的穿透了房间的嘈杂：「小王同学，坐那么远干什么？你上次不是拍着胸脯说要
带我玩剧本杀吗？快坐过来呀。」
刺骨的寒意蔓延四肢，我看着那位被点名的小王同学脸上爆发出难以置信的
狂喜，随即手忙脚乱的挤开旁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颖儿身边，脸上堆满了
受宠若惊的谄媚笑容。
「看来那边没位置了呢。」学姐轻笑一声，带着洞悉一切的玩味，再次拍了
拍身边的软垫，「小学弟，别傻站着了，坐吧。」
房间里的空气凝滞，我僵硬的在学姐身侧坐下。
一位带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随和的学长率先察觉到气氛的微妙，温和地开
口：「人差不多齐了，HR好像临时有点事，我们先互相认识一下吧，我叫詹豪，
毕业快十年了，现在在S 大读博一，这次回来主要来看看老师，顺便重温一下高
中时光」
话音未落，身旁的学姐慵懒地撩了一下栗色长发，带着漫不经心：「我叫楚
茵，是你们的学姐，现在嘛……在X 大读大三……」
楚茵？这个名字莫名耳熟，我突然想起之前无聊时翻看的学校论坛的古早帖
子里，那位在校花评选中被傅学姐大比分超过、屈居第二的女生，似乎就叫这个
名字。真是女大十八变！帖子里那个笑容青涩、带着几分拘谨的女生，和身旁这
位自信张扬、眼波流转间皆是风情的女人，在气质上已是云泥之别，唯有眉眼间
依稀残存着旧日的轮廓。这强烈的反差感让我一时失神，直到楚茵学姐发言完毕，
她那带着点玩味的目光再次落在我的脸上时，我这才回过神来：「大家好，我叫
程杰，是高三……」
「哦～」话未说完，就被身旁的楚茵学姐打断，她侧过身，那双勾魂夺魄的
桃花眼毫不避讳地上下扫视着我，「原来你就是程杰学弟啊……」她红唇微扬，
带上些许品鉴的意味，仿佛陷入了某个遥远的回忆，「之前若昕回校做分享会，
回来还特意提过你呢……」她的目光像带着细小的钩子，盯得我浑身不自在，
「这么近瞧，还真的和小睿有几分神似呢。」
斜对面，一个显然是楚茵同窗的男生立刻挤眉弄眼的起哄：「哟！楚大美人
这是芳心萌动，要对小学弟出手了？」
「可不是嘛！」另一个人也笑着接腔，「谁不知道楚大美人当年对小睿那可
是情根深种、痴心一片呐！」
「去你们的，少胡说八道，吓着小学弟了。」楚茵脸上的笑容依旧明媚动人，
眼波深处却极快的掠过一丝阴翳，快的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只见她伸出涂着红
色指甲油的指尖，看似随意地将烟灰缸推远了些，语调却平添几分刻意的淡然，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提它做什么？现在小睿和若昕可是金童玉女，般配的很，
我们这些老朋友，看着也替他们高兴，不是么？」
或许是离她太近，我总觉得那看似释然的话语里渗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酸涩，
心里顿时升起一丝警觉，不动声色的挪远身体。目光不由自主的飘向颖儿，她正
微微侧头，对身旁说得唾沫横飞的小王同学露出一个程式化的浅笑，笑意未达眼
底，空洞的目光茫然的落在自己眼前那只盛着果汁的玻璃杯里。
「怎么？在看小女朋友？」轮到下一个人自我介绍时，楚茵学姐的裹挟着香
气的戏谑低语再度袭来。她不知何时又凑近几分，目光顺着我的视线轨迹，锁定
了角落里的林颖儿。
我仓促收回目光，熟练地挂上平时那副怯生生的表情：「没……没有，就、
就是走神了……」
「呵。」她纤长的手指慵懒地支着精巧的下巴，目光在我的脸上打量片刻，
又落回颖儿身上，眼底浮现出一抹极其复杂的神色，轻声道，「原来你喜欢这款
啊……也是，干干净净，带着点没学会收敛的小脾气，像株刚冒刺的野蔷薇…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沿着酒杯杯口画圈，「傅若昕当年……也是这副模样呢。」
「不过嘛……」她随即侧过头，猝不及防的目光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藏品，
「依我看呀，学弟在拘谨可爱这一点上，可比当年的小睿更招人喜欢呢。」
这轻飘飘的话语，却像细密的针扎入神经，一股烦躁感在胃里翻涌。我强忍
不适，硬是挤出几分被过渡调侃后的羞赧，慌乱地端起面前的酒杯，佯装尴尬的
灌下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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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介绍草草结束，HR依旧不见踪影。然而房间里的气氛，却在詹豪和其他
几位「经验丰富」的学长刻意地引导下，悄然拐入一个危险的方向。
他们显然深谙此道，如同经验老道的猎人。詹豪带头，脸上挂着无害的笑容，
言语却如同裹着蜜糖的软刀，精准切割着女孩们摇摇欲坠的防御：「学妹们刚经
历高考，学长敬一杯，算是小小的祝贺，放心，这些是他店里的特色果酿，当饮
料就好，别有负担。」、「林学妹一看就前途无量，这杯酒预祝你前程似锦、鹏
程万里。」……诸如此类。看似滴水不漏的劝酒词裹挟着人情世故的压力，一波
波精准地涌向林颖儿和童小熙。
颖儿起初还能用「不会喝」、「待会要玩游戏」的冷硬态度勉强抵挡。但架
不住对方人多势众，软磨硬泡下，甚至隐隐带上「不喝就是不给学长学姐面子」
的胁迫意味。几杯颜色艳丽、入口甜腻的酒液下肚，她原本白皙的脸颊迅速染上
一层不自然的酡红。
而我的劫难则来自身侧的楚茵。这位学姐的热情简直像淬了毒的火焰，带着
一种近乎偏执的侵略性，仿佛急切的想要在我身上找回某种无法企及的补偿。她
亲自为我斟满酒杯，假借微醺之名，一只手放肆地在我的肩背游走，指尖灼热，
编织出一张令人眩晕的暧昧蛛网。
「小学弟，别发呆呀～」她的红唇几乎就要贴上我的耳廓，灼热的呼吸裹挟
着酒气喷吐在敏感的肌肤上，「再陪学姐喝一杯嘛，你看，学姐都干了哦～」
她雪白的脖颈仰起，优雅地饮尽杯中残酒，眼神带着审视猎物的兴奋。在她
如此强势的「照顾」和无孔不入的肢体压迫下，我同颖儿她们一样毫无招架之力。
这酒初尝甜腻，回甘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粘稠感，后劲直冲大脑。伴随着楚茵
学姐愈发大胆的肢体骚扰，我很快便有些头晕目眩，只能僵硬的维持着一丝清明，
努力不让自己彻底陷入失态的泥潭。
「咚！」
一声脆响，是酒杯重重磕在木桌上的声音，瞬间就压低了房间里的喧闹。循
声望去，只见林颖儿俏脸含霜，那双总是灵动或是戏谑的眼睛此刻锐利如刀，冷
冷地扫过詹豪和其他几位劝酒最凶的学长。她霍然起身，声音清列：
「失陪，去洗手间。」
詹豪的笑容依旧完美无瑕：「林学妹别急嘛，正热闹着呢，你看大家兴致都
高，游戏马上就……」
「我说！」林颖儿直接打断，语气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一字一句地砸出
「我、要、去、洗、手、间！」见他被噎住，她一把抓起桌上那只狐狸面具，转
身就走，动作利落的带起一阵决绝的风。
「诶，学妹等等！」一位学长堆着笑起身，试图阻拦。
颖儿脚步骤然一顿，猛地回头！那张精致的脸上毫不掩饰地写满了厌恶与冰
冷的警告，那学长笑容凝固，讪讪的缩了回去。
「是啊，再坐会儿嘛～」我身侧的楚茵也开口了，嘴上噙着漫不经心的笑，
眼底却涌起几分被时光陈酿过的妒恨。
颖儿显然是察觉到了她的敌意，本就挺直的脊背瞬间绷的更紧，毫不退缩的
迎上楚茵那复杂阴郁的目光。
房间里的气压降至冰点，詹豪依旧笑着打圆场，脸上却悄然掠过一丝狠戾：
「哈哈，理解理解，人有三急嘛，快去快回，回来等你开本，大家可都等着你呢。」
颖儿没有回应，径直走向门口，经过我身边时，她纤长的睫毛极其快速地颤
动两下。长久以来并肩作战的默契让我立刻心领神会。
没有丝毫犹豫，我端起面前的酒杯，借着刚才的慌乱掩饰，飞快的又抿了一
口所谓的「果酿」。
这甜腻的伪装下，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腥味在舌尖炸开。高中三年无
数次被暗算的经历瞬间涌入脑海：「这根本不是果酿，是张曦那群杂碎用过的听
话粉。」
后怕与愤怒顿时灼烧起来，我攥紧拳头，楚茵学姐带着更浓烈酒气的身体再
次缠了上来，那只滚烫的手掌变本加厉的亲昵，竟顺着我的胸膛一路而下，目标
明确地滑向我的裤裆。与此同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詹豪正在和另外两个学长快
速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其中一个立即起身，快步朝门口颖儿离开的方向
追去。
一股强烈的生理性厌恶和巨大的危机感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呃，」我近乎是凭借本能，身体猛地向后弹开，顾不上楚茵瞬间阴沉的脸
色和周围惊愕的目光，竭力稳住发飘的声音，「我……也去趟洗手间，喝多了，
尿急。」
楚茵刚欲开口阻拦，詹豪那圆滑世故的声音已抢先一步响起：「程学弟看来
是真憋不住了，快去吧。楚大美人，你就高抬贵手，别再逗他了。」他轻巧地将
楚茵挡回，随即话峰一转，那张假面重新对准了意识模糊得的小熙，带着令人作
呕的「殷切」：「童学妹，刚才都没顾上好好和你喝一杯，听说你是这届的尖子
生？真是母校的荣光，这杯学长代表母校敬你的优秀与未来！」
童小熙早已被几轮「果酿」灌的眼神迷离，小脸红的异常，像只煮熟的虾子，
软绵绵地趴在桌上，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
一位学长正「体贴」的扶住她的肩膀，还举着酒杯凑到她嘴边，言语里满是
虚伪的关切：「小熙学妹？是不是有点晕？再喝点水顺顺？你看你小脸红的…
…」
「我……不……」童小熙无力的晃动着脑袋，声音细若呢喃。
我迅速环顾四周，心沉到了谷底，房间里我们这届的其他男生都已经被灌得
东倒西歪、人事不省。詹豪的用意昭然若揭：支开我，清除最后的障碍。
他们本就是小熙前几天联系来的，不知道他们具体是什么关系，但回想起那
个油腻的学长张景伟，心里就已经有了一面明镜。或许他们的目标本来就是童小
熙，只是看到了更惊艳的林颖儿，那点龌龊的心思就像看惯了三级片的人突然发
现A 片一般兴奋与贪婪。
如今颖儿「不识相」的强制离场，他们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回到最初的猎物
身上。
可是，那个追出去的学长呢？颖儿一个人在外面……
又是选择，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脚步迈向门口的一瞬间，走廊上童小熙
那双清澈见底、写满纯粹关心的眼睛清晰的浮现。
那个文艺汇演上弹奏吉他的姑娘绝不能毁在他们手上。
去他妈的狗屁学长！
「小熙！」我猛地转身，也不管会不会把自己也搭进去，有如离弦之箭冲回
桌前，手臂顺势碰倒詹豪的酒，将瘫软着的小熙紧紧揽入怀中，声音因紧张而有
些颤抖，「她不行了！不能再喝了！我送她回房！」
空气彻底凝固。
四周学长们褪去了伪善，一道道目光有如冰冷的探照灯，齐刷刷的聚焦在我
身上。詹豪镜片后的目光充满敌意，说话时却依旧维持着那毛骨悚然的平稳：
「程学弟，童学妹自己还没说要回去呢。大家兴致正浓，何必扫兴呢？」
「可是她刚才说了不要。」
「谁听到了？」詹豪身后的一个学长立刻阴阳怪气的反驳，脸上是毫不掩饰
的轻蔑，「我只听到小熙学妹说不，可没听清是说不要还是不客气呀。」他的话
引来几声不怀好意的附和。
小熙！快说话！说你难受！快说你要回去啊！我在心里疯狂的咆哮，焦急的
看着靠在我身上，已经只会傻笑的童小熙。
詹豪嘴角那丝冷意更明显了，楚茵也适时的晃着酒杯，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
她身上那股馥郁的香气此刻只让人窒息。她看似亲昵地抚摸童小熙滚烫的脸颊，
带着虚假的安抚：「小学弟，别这么紧张嘛，是有些发烫，来，把小熙妹妹交给
我，学姐送她回房好好休息。」
她的手就要搭上童小熙的肩膀，电光火石间，我彻底明白了，她不是在解围！
他们是同伙！
没办法了！我盘算已定，只等楚茵再靠近半步，我就拼尽全力把她甩向詹豪
那群人，然后抱起小熙逃出这个魔窟，只要跑到走廊大声呼救……
就在这千钧一发、近乎绝望的时刻。
「轰隆」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素雅长裙的身影亭亭玉立于门口，她正是我们的班主任苏老师，而
她身后还跟着我们五大三粗、不苟言笑的教导主任。
「挺热闹啊？」苏老师柔和的声音有如清泉流淌，带着惯有的亲切，此刻在
我耳中有如天籁，「大家在玩得开心吗？我和教导主任不放心，来看看你们，一
定要注意安全哦。」
詹豪他们显然没料到这突发状况，我抢在他们反应之前，急切又如释重负地
喊道：「苏老师，童小熙她好像有些喝多了，我正要扶她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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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力开始在血液里无声地沸腾，我架着童小熙绵软的身子，每一步都虚浮的
像踩在地毯上。她无意识地蹭着我的肩膀，温热的鼻息拂过颈侧，带着一股毫无
防备的甜意。心头那些对颖儿现状的焦灼担忧，被这药物催生出来的异样柔软，
蛮横地挤到了角落。
「好……好热……不想喝了……」小熙含混地嘟囔着，身体不安地扭动。那
件薄薄的T 恤领口被蹭得歪斜，露出小片细腻得晃眼的肌肤。视线不受控的滑落，
平时总是被宽大校服或层叠衣裙小心藏匿的、饱满到惊人的曲线轮廓，此刻在单
薄的布料下随着她的脚步微微震颤，几乎要挣脱束缚。那令人心颤的弧度，像两
枚沉甸甸的水蜜桃，瞬间占据了我被药力烧灼的呼吸。
「小熙的身材一直这么有料吗？」一种完全陌生的念头从脑海钻出。仿佛有
根名为理智的弦被狠狠拨响，一股原始的燥热从小腹窜起。扶在她腰侧的手竟有
了自己的意识，鬼使神差的带着一种近乎原始的贪婪，企图沿着她柔软的腰线向
上攀爬，去丈量那从未敢奢想的丰盈……
就在指腹即将触碰到那禁忌弧度的边缘，几乎能感受到内衣钢圈的刹那，林
颖儿刚才离开时那双阴郁的眸子，如闪电般劈进我混沌的脑海，短暂压制了药物
的迷幻。
我咬住下唇，尖锐的痛感在口腔里弥漫。凭借着残存的意志，我几乎是拖拽
着她，踉踉跄跄地将童小熙弄进房间，放倒在柔软的床上。
她深深陷进蓬松的枕头，发出一声细微的嘤咛，发丝散乱在酡红的脸颊边，
更添几分脆弱的诱惑。那股混含着阳光气息的清甜体香，被体温蒸腾地愈发浓郁，
如同诱人的蛊毒，丝丝缕缕地钻入鼻腔。药物带来的眩晕感再次汹涌起来，带着
更猛烈得灼热。我不受控地俯下身去，贪婪地深吸了一口那近在咫尺的馨香……
意识仿佛沉入粘稠的蜜罐，我迷醉般地含住她小巧的耳垂，舌尖尝到一丝咸
涩的汗意。少女难耐轻吟有如火上浇油，我的吻沿着细腻光滑的下颌线缓缓下移，
目标明确地吻上小熙那微微张开，有如年糕般柔软的唇角。我甚至能感受到她因
情欲而有些紊乱的鼻息，却在刚要覆上她整个唇瓣时猛然睁大眼睛。
是天台上，颖儿偷袭过来的那个吻，那个仓促而生涩的初吻。
巨大的羞耻感如同滚水般泼来，我慌乱后退，直到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的门板。
滑坐在地板上，残留的理智在药物的泥沼里绝望挣扎。我扬起手臂，用尽全身力
气，一下又一下扇在自己脸上。清脆的耳光在寂然的房间里炸响，火辣辣的痛处
在脸上蔓延，将那层浸润甜香的幻觉撕开一道裂口。
剧痛刺开混沌，带来几近虚脱的清醒。
我喘着气，依着门板艰难站起，不敢再多停留哪怕一秒。指尖颤抖地握住门
把手，将那汹涌着的危险欲望一并锁在了门后。
我大口呼吸，按住狂跳的胸口，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和翻腾的血液。冷汗浸
透了后背，劫后余生的疲惫还未散尽，一股阴沉的气息便毫无征兆地从身后渗入
骨髓。
不是空调的凉风，而是某种无声的冰冷注视。
我僵硬地转身，林颖儿就站在几步外的走廊阴影里，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像。
暖黄的壁灯勾勒出她清冷的侧影，那双总是含笑的杏眼此刻沉寂得可怕。没有愤
怒，也没有质问，只有凝固的死寂。相比刚才在剧本杀房间里的冷硬，此刻的她，
竟连那一点稀薄的温度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片能将灵魂都冻结的荒原。
她缓缓上前，目光冰冷地扫过我脸上未消的红痕。就在我哆嗦着想要开口时，
她却先出声道：
「你让小熙在里面把门反锁上了吗？」
「啊？」她靠近时我才注意到她发梢凌乱，想必刚才的逃脱并不轻松。
「你怎么这点常识也没有，不反锁，那群人渣轻易就能撬开。」
没等我回应，或是她根本无心听我解释。少女侧身上前，用指节叩响门板：
「小熙？童小熙？听得到吗？」
没有听到回应。她立刻拿起手机拨通电话。电话铃声从屋内响起，好在这次
接通了，林颖儿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小熙，我是颖儿，你现在听我说……」
直到门锁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少女才低声对着话筒道了句「晚安」，如
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
随后，她的视线再度回落在我的身上，神色里的审视仿佛淡去一些，但失望
和疏离却加深了。她没有再提童小熙，只是用下巴朝自己房间示意了一下：
「跟我过来。」
说完她便不再看我，转身径直地走向自己房间。行走间，与巫女服配套的白
色长筒袜在裙摆下若隐若现，踏在走廊木地板上悄无声息。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
背影，最终也只能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推开颖儿的房门，预想中的风暴并未出现，温黄的灯光如水般浸满房间，在
四壁漾开柔和的光晕。她静坐在灯下，正从包里取出一瓶梅酒，琉璃色的酒液在
杯中轻晃。
「玩真心话，」她将酒杯推到我面前，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不愿回答
就喝酒，撒谎也要喝，一人一问，交替着来。」
月光如水银倾泻，在榻榻米上铺开一片清辉。起初的问题无关痛痒，我尚能
从容应对。直到酒杯相碰发出一声脆响，终于彻底敲碎了这个夜晚最后的伪装：
「你和小熙……是什么关系？」
我怔了怔：「能有什么关系？就是送她回房。」
「回房？」她冷笑，「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干了什么，你撒谎了，喝酒。」
「那是药效，我……」辩解苍白无力，我仰头饮尽。清甜的酒液滑过喉咙，
却带着灼人的苦涩。
「真喝了，这是承认了？」她乘胜追击。
「你这个样子我没办法回答你。」
「是心虚了吧？还药效！」她身子前倾，目光如炬，「那刚进房间你就和那
个楚茵靠那么近，怎么，也是药效？」
「我……」百口莫辩，只能再次端起酒杯，「我们先冷静下来，不然现在这
个状况我很难说清——」
颖儿不依不饶：「梓柔、小熙、楚茵，程杰，你到底喜欢几个？」
又听到梓柔的名字，我心头一紧。望着杯中晃动的月影，忽然觉得这就像我
摇摆不定的内心：「林颖儿你赖皮，说好一人一问的。」
「好啊，」她挑眉，「那你问。」
酸涩和愤怒涌到胸口，我强行平复情绪：「那你和那个小王同学呢？为什么
让他坐你身边？」
颖儿眼神闪烁了一下，那抹稍纵即逝的动容很快被冷硬覆盖。她端起酒杯，
一饮而尽。
我趁势追问：「当初高一在天台，你为什么要亲我。」
酒杯再次见底。
我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学校里那些关于我们的传言？你
那么漂亮，为什么偏偏来招惹我？」
她努努嘴，唇瓣轻启，最终仍是用酒精逃避。
想到自己刚才全力克制药效，想到对她安危的担忧，懦弱的我终是压制不住，
难得爆发：「什么真心话！林颖儿，干脆改成喝酒游戏算了！反正你什么也不想
说！」
「那好啊，」她眼底泛起水光，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那接下来不准喝酒，
必须回答。
你说，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三年积攒的万千话语仿佛要将我击穿，我一时语塞。
「你刚才四连问的本事呢？」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哪去了？」
话音未落，她忽然起身。那双裹着纯白丝袜的脚，竟带着温软而执拗的触感，
精准又不由分说的踩上我腿间最敏感的位置。腻的足弓似有似无的压下，带来一
阵令人战栗的厮磨。单薄的布料根本阻隔不了那惊人的触感和温度。我喉间溢出
一声压抑的闷哼，全身肌肉瞬间紧绷，所有血液仿佛都在向下奔涌。
颖儿清晰地察觉到了我的反应，轻哼一声：「呵，男生。」
说罢，脚下力道又加重几分，被逼入绝境，羞耻与冲动交织，我气急反问：
「那你呢？你对我又是什么感觉？」
颖儿缓缓俯身，酒精让她脚步虚浮，像是褪去了所有锋芒，露出一种我从未
见过的、易碎的茫然。她温热的指尖抚上我的脸颊，然后闭上眼睛，吻住我的嘴
唇。
这个吻带着梅酒的甜香和一丝孤注一掷的颤抖，瞬间抽空了我的全部思绪。
我生涩地回应，她的手从我的衣领滑到后颈，直到唇瓣分离，银丝在月光下一闪
而逝，我们额头相抵，喘息着逐渐平静。
巫女服的腰带不知何时松散，白色外挂滑落肩头，露出里面淡红色的里衣。
爱这个词太过沉重，喜欢又显得轻佻。我语无伦次，每一个字都像从心底最
柔软的地方撕扯下来：「我只知道……你对我很重要，我不敢想象没有你的日子，
如果这是喜欢的话——」
话未说完，她扑进我怀里的动作像雏鸟归巢，紧紧抱住我的腰身，脸颊埋进我
的颈窝，温热的湿意沾染我的皮肤：「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不知道
我躲那个学长躲得有多害怕……」
我一遍遍轻抚她的后背，声音哽咽地保证：「没事了，我在呢，没事了…
…」
惊心动魄的一晚和酒精的后劲终于击垮了了她，抽泣渐弱，少女的呼吸变的
绵长，在我怀里沉沉睡去。我将她轻轻放在榻榻米上，盖好薄被。月光透过窗棂，
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清辉，她睡颜纯净，仿佛刚才的惊惶与脆弱都未发生。
起身的瞬间，榻榻米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一声不舍的叹息。药效从未真正
消退，此刻在寂静的月光下再次汹涌澎湃，如同蛰伏的野兽挣脱牢笼。
刚才在小熙那里尚能凭借对她的思念强行压制，但现在她就毫无防备地安睡
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我不再抵抗，掀开被子，钻入她的被窝。她脊背的曲线完美地贴合我的胸膛，
温软的身躯依偎着我发烫的体温。她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向后靠了靠，发丝蹭过我
的下巴，这细微的摩擦却像点燃荒原的星火。
窗外夜虫鸣叫，室内的空气漂浮着梅酒余香、少女的体香和月光清冷的气息。
我埋首在她散发着清香的后颈，呼吸被她的味道彻底侵占，仿佛要将这一刻的感
知永远镌刻进灵魂深处。夜色深沉，而我们像两艘漂泊已久的小舟，终于在欲念
与温情交织的海洋上紧紧相依。
我的手臂向下，环过少女纤细的腰肢，掌心带着试探的微颤，从巫女服松散
的系带间隙探入，熨帖在她平坦光滑的小腹。她的体温丝丝缕缕地渗入掌心，像
温火慢炖，煎熬着我摇摇欲坠的理智。
她没有动，呼吸依旧维持着沉睡者那般悠长平稳的节奏。然而，当我忍不住
收拢手臂，将她更紧地贴向自己时，却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一闪而过的异样：少女
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紧绷了一瞬，又极力放松下来，宛如一张拉满又小心翼翼松开
的弓。
这欲盖弥彰的反应成了最热烈的助燃剂，一个令人血脉偾张的念头窜入脑海：
颖儿或许醒着。
这猜测让我心脏狂跳，动作却愈发大胆。埋首在她颈间的唇不再满足于流连
浅尝，转而沿着那细密的肌理向下游移，用滚烫的唇瓣轻啄。探入衣内的手掌也
开始不安分地向上探索，指尖缓慢地巡过她腰侧柔美的曲线，向着那峰峦起伏的
禁地前去。所经之处，她的肌肤泛起细小的颗粒，那是身体最诚实的回应。
终于，我的掌心覆盖上一方不可思议的绵软。那饱满的弧度恰到好处地填满
我的掌隙，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迅速变得硬挺的乳头。我屏住呼吸，如同对待珍
宝，用指腹极轻地擦过那稚嫩的蓓蕾。
「嗯……」
虫鸣渐息，万籁俱寂，我仿佛听到了一声被强行压抑的轻吟。那精心伪装的
平稳呼吸顷刻间破碎，变得急促而滚烫。
霎时间，一种被默许的狂喜席卷了我。指尖的动作从试探转为笃定的占有，
时轻时重的揉抚，感受那团软玉在我掌下变换形状，感受那两粒绽放的蓓蕾在摩
擦中愈发挺立。
「哈啊……」又一声更为甜腻喘息从她唇间逸出，伴随着腰肢难耐的轻颤。
她的翘臀向后顶蹭，与我的下身紧密相贴，再无一丝缝隙。
我支起上半身，借着月光凝视着她。她依旧紧闭双眼，可那簌簌轻颤的睫毛、
红得滴血的耳垂、以及被贝齿咬的泛白却仍旧泄露出诱人轻喘的唇瓣。
「颖儿……」我小声轻唤。
她没回应，只有愈发急促的喘息，仿佛执意要将这诱人的戏码演到底。
这无声的纵容彻底焚毁了我最后的克制。我俯身，吻再次落下，带着不容抗
拒的侵略性。同时，一只在她胸前流连的手向下探去，滑向更深处的幽谷，指尖
每深入一分，触及的肌肤便更加滑腻幼嫩，直到陷入一片柔软稀疏的芳草，捻弄
起那枚微微战栗，羞涩绽放的蕊心……
「呀……」
少女猛地睁开眼睛，那双杏眼雾蒙蒙地找不到焦点，却盛满了被情欲彻底冲
刷后的羞意，以及再也无法掩饰的汹涌渴望。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凝固。唯有彼此粗重的喘息在安静的房间里激烈的交织。
她望着我，眼波流转，似嗔似怨，最终万般情绪都融成了一汪春水。少女抬
起绵软的手臂，勾住我的脖颈，将滚烫的唇贴上我的耳廓，耳语轻颤：「轻一点
……小淫贼……」
拿到许可的我吹响了进攻的号角。我的吻再次落下，比刚才更加深入，更加
贪婪，仿佛要侵占少女所有的甜蜜与美好。双手急切地在她身上游走，那件素雅
的巫女服此刻成了最碍事的屏障。我的手指急切地摸索到她腰侧那看似松散的系
带，胡乱地拉扯着。可那柔软的布料却偏不遂我意，在我焦躁的手指下反而越缠
越紧，成了一个顽固的死结。越心急，就越是不得章法。
身下传来一声调皮的轻笑。我抬眼，撞上颖儿异彩连连的眸子，那里的迷醉
褪去少许，染上了她特有的顽皮。她显然是在欣赏我的狼狈。
「笨死了。」她声音软糯含情，却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反而饶有兴致地
旁观。
「林姐姐……帮我……」我几乎带上恳求。这层布料隔开了极致的温软，让
我几近发狂。
她缓缓地轻晃脑袋，随后，一只微凉的小手覆上了我的双眼。
「不准看。」她的命令裹着娇怯，「在我准许之前……都不准。」
视线被剥夺，其他感官瞬间变得锐利。我听见衣料磨擦肌肤的窸窣声，系带
被抽开的细微响动，想象她的指尖如何灵巧地解开那复杂的结，想象月华如何流
淌过她逐渐裸露的肌肤……每一丝声响都如同羽毛，反复刮搔着我紧绷到极致的
神经。
焦躁与渴望让我难以自持，忍不住将眼睛眯开一条细缝，却恰好对上她含笑
的视线。
「说了……不准偷看的。」她轻声责备，语气却软的毫无威慑力。她重新捂
严我的眼睛，另一只手引导我的手掌，抚摸过她光滑的肩头、裸露的脊背……随
后，我感觉她轻盈的跨坐上来，发梢扫过我的胸膛，伴随着娇嗔的语调，身影略
微退远了些：「不、听、话，可是有惩罚的哦。」
短暂的静默后，一阵温热柔软的包裹感猝然降临，小心翼翼地圈拢我的肉棒。
起初小虎牙还会蹭到肉柱边缘，滑腻的触感也游移不定。但聪颖如她，很快就明
白了其中的诀窍，软嫩的舌尖时而舔舐，时而重点照顾那格外敏感的沟壑，掀起
一阵阵令人脊柱酥麻的浪潮。
「啊……颖儿！」我情难自已的呻吟，在黑暗中摸索到她的秀发。她的口腔
湿热紧致，每一次吞吐都带来灭顶般的快感。
她握住我的手腕，双唇暂离，语调抱怨：「呸呸呸，味道好怪。」
没等我从刚才的射意里缓过劲来，她像是在调整坐姿，随后，一个无比幼嫩、
滚烫、甚至能感受到微微湿润的触感，在我的紧绷的小腹停留片刻。那柔软的凹
陷带着惊人的热度，如同初绽的花瓣，紧密地贴合在我悸动的柱身上。
她并未完全坐下，仿佛自己也受不住这难以言喻的刺激，只是维持着这个若
即若离的姿势，开始缓慢地上下蹭动。
那湿滑柔软的缝隙从我肉棒的根部开始，沿着青筋虬结的脉络一路向上滑去，
直至那敏感无比的顶端。源源不断渗出的润泽蜜液很快便沾湿了我们的结合处，
均匀的涂抹在我的柱身上，带来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强烈刺激。顶端每一次被
那柔软湿热的嫩痕轻轻擦过，那紧箍与包裹都会让我腰眼一麻，喉间抑制不住地
溢出一声低吼，脊柱像过电般绷紧，连脚趾都蜷缩起来。
颖儿仿佛在这一点上有着天生的掌控力，每当我忍不住想要向上迎合，试图
更深的感受那份包裹时，她总能灵巧的微微抬起身体，让那致命的接触瞬间分离，
只留下顶端一阵冰凉的空虚和更加灼热的渴望。这种甜蜜的挑逗几乎让我发狂。
「颖儿……别这样……」我哀求出声，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回答我的，是另一轮缓慢而磨人的碾磨。她再次从根部开始，用那湿滑泥泞
的入口细细碾过柱身上每一寸敏感的皮肤。快感越积越高，几乎要将我推至崩溃
的边缘。她的动作逐渐加快，那湿润的摩擦变得愈发顺畅，每一次剐蹭都带出更
多粘腻的水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清晰可闻。
「林姐姐……求你了……」我几乎是在呜咽，手指在她腰间收紧。
「嗯……」她似乎也到了极限，呼吸碎的不成调子，覆在我眼上的手终于松
开了力道。
视野豁然开朗。
她正跨坐在我身上，全身赤裸，如同披着一层月华织就的轻纱。如墨的长发
凌乱地黏在汗湿的颈侧和胸前，肌肤泛着情动时的粉红光泽。那双总是盛满灵动
的杏眼此刻烟水迷离，深深地望着我。圆润的雪峰随着急促的喘息剧烈起伏，顶
端淡粉的果实诱人地挺立着。
她微微张口，赧然的红晕自脸颊一路蔓延至颈间，最终化作一片无声却动人
娇怯。她的手轻轻贴在我的胸膛，掌心之下是我狂野失控的心跳。
我猛地坐起身，双臂紧紧环住她纤细柔韧的腰肢，在她一声短促的惊喘中，
将她整个人压倒在柔软的榻榻米上。
「呀！」她惊呼一声，方才那点游刃有余的从容顷刻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
种全然裸露在我面前的本能羞涩。
她下意识地想要并拢双腿，手臂也想遮掩胸前，却被我提前一步制住手腕。
「这次……不准再闹了……」我喘息着，吻轻轻落下。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满是水汽的眸子望着我，然后，缓缓地，主动地
分开了双腿，用一个无声的动作，给予了最终的许可。
我温柔的想要挺入，却因毫无经验而显得笨拙。入口紧窄，几次尝试都滑开
了方向，只在她柔嫩的花园外轻蹭。越是失败，就越是急躁，额头上的汗珠不断
滴落，在她起伏晃动的酥胸上碎开。
身下的颖儿同样生涩，少女攥紧身下的垫子，仿佛懊恼于自己泄出的羞人呻
吟，目光既渴望同我交汇，又羞于直面这最亲密的时刻，最终只能侧过脸去，露
出一段烧得通红的耳廓。
就在挫败感几乎将我淹没时，一只微微颤抖的小手轻轻覆上我的手背，牵引
着我，一同握住我早已坚挺的不行的下体，合作的动作无比笨拙，我们的手指甚
至因为紧张互相磕碰了几下。她甚至不敢低头去看，全凭感觉对准了那幽谧的入
口，刚一接触，那里便传来一阵吸裹般的蠕动，让我差点失守。
我深吸一口气，尝试着缓缓挺入。才进入小半个龟头，她就猛抽一口气，小
脸瞬间苍白。
「疼……等等……」她带着哭腔细若蚊蚋，眼角迅速沁出泪珠。
我的心骤然揪紧，连忙停下动作，俯身一遍遍吻去她咸湿的泪水。「不做了
……我们不做了。」我慌乱地安抚，想要退出，却被她的双腿环住腰肢。
「别……」她哽咽着，睫毛还挂着泪珠，却倔强的摇摇头，「你……继续
……就是慢一点……好不好？」
她的宽容让我愈发小心。我再次尝试，缓缓开拓，在进入约莫一指深时，明
显感到一层柔韧的阻碍。我谨慎的轻抵，那层带着细孔的薄膜瞬间绷紧，她立刻
疼的缩起身子，倒吸一口凉气。
「疼……真的好疼……」她泪眼婆娑的呜咽。
我不敢再强行突破，便停留在那层薄膜前的短小空间里，极有耐心的小幅挺
弄，时而退出少许再缓缓进入，让她逐渐适应我的存在和节奏。我不断吻着她的
唇、她的眼睑、她的鼻尖、她的颈侧，指尖又捻弄起那敏感的花核，试图分散她
的注意。
渐渐地，她的身体不再紧绷，开始生涩的抬腰，尝试迎合我的动作，细微的
呻吟里也不再全然是痛苦，而是掺杂了几分难耐的渴求。
知道时机已至，我鼓起决心，腰腹微微用力，准备破开那最后的屏障，却正
巧感受到她内里的一阵紧密而快速的吸裹与痉挛。脑袋徒劳地开始瞎想，想要转
移射意，刚有成效，蜜壶深处却涌出一大股滚烫的爱液，浇在最为敏感的龟头上，
有如温柔的绞索骤然绷紧。
我再也无法忍耐，在少女高潮上余韵中失控地轻微抽动几下，猛然拔出。滚
烫的灼液无法抑制的喷射而出，第一股溅落在她的大腿，剩下几股则更多洒在了
她汗湿的小腹上，在她细腻的肌肤上绘出淫靡的图画。
我们相拥着剧烈喘息，空气中满是情欲过后的暧昧气息。我瘫软在她身上，
只觉得丢脸，也不知这算不算初次结合。她的手无力地搭在我的背上，轻轻的画
着圈，不只是在抚慰我，还是安抚她自己。
听话粉最后的药效像潮水漫过海滩，逐渐淹没了清晰的界限，我们彼此爱抚
的动作变得迟缓而绵长。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就连往昔那些鲜明的记忆，也仿佛被这温柔的浪潮
冲洗的模糊褪色。唯一真实的，只有怀中那具身体的温柔触感，和我们紧紧相贴
的、逐渐共鸣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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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了不要不热身就跳进水里吧。」我一边说着，指腹精准按上她小腿肚
因抽筋而绷紧的部位。掌心下的肌肤光滑如缎，被池水浸得微凉，却在揉捏间迅
速渗开一片暖意。
「还不是某些人，非要和我打什么水仗。」颖儿足尖轻轻一蹬，水珠溅起细
碎金光，柔软的脚掌不轻不重擦过我的脸颊。那触感带着池水的清冽，又糅合了
少女肌肤特有的细嫩，宛如「冰肌玉骨」这个词第一次有了温度与实感。
我压下心头蔓延的痒意，专注于手下紧绷的肌肉，感受着那片僵硬逐渐松弛。
揉至大腿时，她仰头闭眼：「唔……还挺舒服……你手法有长进呀。」
被夸的我顿时得意：「那当然，专业服务，以后得收费了。」
话音刚落，那只脚又不安分地探来。圆润的脚趾轻轻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
迎上她含笑的眼眸。随后它顺着喉结线条徐徐滑下，少女唇角微扬：「收费？夸
你两句就飘了？昨天下午是怎么答应我的？要我来算算你这些天的总账？」
我立刻认怂：「不敢不敢，能为林姐姐服务，天经地义。」
按摩完毕，少女满足地伸了个懒腰，再次跃入水中。水花轻漾，她浮出水面，
湿发贴在颈侧，语气理所当然：「小淫贼，我渴了，我想喝奶茶。」
奶茶？我脑中瞬间浮现刚才花店旁那家奶茶店，那可离这儿足足有三个街口，
路上连个遮阴的地方都没有。
「大姐，」我忍不住哀嚎，「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四十度的天，我不可
能穿裤衩去吧？还得换衣服……回去我给你买呗？我保证！」
她不说话，只微微嘟起唇。阳光在她眼中漾开细碎金光，明明沉默着，却似
有千言万语在眼波中流转，每一道目光都在无声控诉我的「薄情寡义」。
终究还是败下阵来。我塌下肩膀，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好好好，我给你买，
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少女脸上霎时云开见日，笑靥如花：「要正常冰，双倍奶盖——」
「知道你爱喝什么。」我无奈接话，声音里却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
认命地走进更衣室，简单冲掉身上的池水。短袖刚套上身，布料就黏腻地贴
在后背。踏进刺眼的阳光中，热浪扑面而来，我心里暗暗郁闷：究竟从什么时候
起，这种「奴役」变得如此天经地义？
提着奶茶往回走时，塑料杯外凝结的水珠不断滴落。被烈日炙烤得烦躁的脑
子又一次回忆起温泉夜的往事。只可惜听话粉药效惊人，我的记忆终止在苏老师
进房间的一刻。除了那个吻，只依稀记得似乎和颖儿吵了架。这么一想，或许遗
忘反而是种幸运。
重回泳池，正盘算着讨点甜头补偿这趟苦差，却撞见颖儿正与一个身材魁梧
的壮汉对峙。
对方身形如山，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我下意识冲上前，一把将她护在
身后，却因气势怯弱，反而让原本微妙的平衡瞬间倾斜。
她轻轻把我拉到身后，指尖在我手腕上短暂停留，低声道：「你别插手。」
我识趣地退到墙边。那些污言秽语和颖儿冷静的回击刺入耳中，又是这一套。
和李峰当年如出一辙，高中三年那些混蛋们的面孔，还有刚才那些倚老卖老的摄
影师……这么多年过去，我好像还是那个只能旁观的废物。
无处宣泄的暴戾情绪在胸腔横冲直撞，可望向那庞大体型，本能的懦弱让我
的双脚如同灌铅。上前想要拉走颖儿无果，只得将全部愤怒攥进拳头，狠狠砸向
身后贴着白色瓷砖的墙壁。
「咔嚓！」
预想中的坚实触感并未传来。循声看去，那块瓷砖居然应声碎裂，也不知是
偷工减料还是泳池潮湿所致。我轻轻一扣，一块大小趁手的瓷片落进掌心，仿佛
命运早有安排。
我重新看向壮汉，手中的瓷片冰冷坚硬。周围人群窃窃私语却无人上前，他
的辱骂愈发不堪，甚至伸手轻佻地想要触碰颖儿的脸颊。脑中顿时浮现出体育课
上，李峰那个过分的停留动作。
十八年来接受的忍耐教育在瞬间崩塌，长久淤积的愤怒终于找到出口。指尖
一松，奶茶应声落地，奶盖与茶汤在瓷砖上晕开浅褐色的污渍。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耳鸣与心跳在颅内轰鸣。多年的隐忍、退缩、
自欺欺人，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我握着瓷片的手因兴奋而微微颤抖，几步助跑，迎上对方错愕的眼神，用尽
全身力气，将那块瓷片狠狠砸向他的头顶。
沉闷的撞击声后是男人痛苦的嘶吼，随即我们一同滚入深水区，打破一池平
静。
冰凉的池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淹没头顶，灌入口鼻。昏乱的水光中，瓷片早
已脱手，沉重的拳头裹挟着水流砸向我的颧骨。视线扭曲模糊，我却毫无畏惧，
举起拳头凶猛回击，每一次挥臂都激起翻涌的浪花。
或许只有你勇敢，才能逼迫世界变得正常。
岸上的惊呼与咒骂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几道身影终于跃入水中，搅乱一池
波澜，分开了我们这场近乎野蛮的缠斗。
那壮汉在本地似乎有些根基。尽管监控清晰地记录了他先前的骚扰，他却死死咬住我率先动手这一点，态度强硬，拒绝任何调解。当晚，我就被暂时送进了拘留所。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汗液混合的沉闷气味。这是一个管理相对宽松的拘留所，但铁栏杆的冰冷和失去自由的逼仄，依旧像湿透的棉被一样压在我心头。休息时间一到，看守扔来一副扑克，几个室友围了上来。一个原本想将我挤到厕所边床位的混混，瞥见我脸上新添的伤和依旧发红的眼眶，误以为我是什么狠人，气势竟矮了三分。
“老规矩，打牌定床位，输的挨厕所睡，”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一边发牌，一边斜眼看我，“小兄弟看着脸生，什么事进来的？”
我盯着手里油腻的牌，鼻腔里还是泳池消毒水和那人渣唾沫星子的味道，没好气地甩出两张：“打架。”
刚才那混混嬉皮笑脸地接话：“偷电瓶。”
右边一位戴眼镜、模样斯文的老哥推了推眼镜，有些窘迫。看守在一旁嗤笑：“说啊，这有什么不好意思？”
他支支吾吾：“猥……猥亵。”看守顿时来了兴致，声音拔高：“就这么简单？不是说没摸人家高中女生大腿吗？看监控前不是还挺能辩？”
我胃里一阵翻搅，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只想离这恶心味远点。刚挪开屁股，门外就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随即被看守不耐烦的呵斥打断。
我下意识抬头，竟看到了依彤的身影。
她站在走廊冷白的灯光下，一身荷绿印花衬衫配白色短裤，衣摆在腰间随意打了个结，清爽得像一阵海风误入了这污浊之地。她将黑框眼镜推至头顶，微卷的长发松散肩头，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优美的颈部线条，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却莫名让人心安。
她纤细的指尖隔空一点，银色的指甲油在灯光下微闪，声音清晰而冷静：“就是他，程杰。”
我像是被从深水里打捞出来，胸腔里那股憋闷的滞涩感终于找到了出口，麻木地跟着看守走了出去。办理手续的过程模糊不清，只记得依彤流畅地与人交涉，语调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直到迈出拘留所大门，夏夜温热潮湿的空气裹挟着自由的味道扑面而来，我才仿佛重新学会了呼吸。视线还有些不适应外面的昏暗，下意识地寻找，然后便定格在路灯下那个熟悉的身影上。
颖儿就站在那里，昏黄的光线将她笼在一片柔焦般的暖色里，却清晰地照出她通红的眼眶和紧抿的嘴唇。她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复杂得一团乱麻，里面绞着担忧、后怕、怒气，还有一丝如释重负的情绪。
没等我试图扯出一个安抚的笑，或者说出任何一句不成形的解释，她已经像一颗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拳头不由分说地砸在我胸口。力度不大，却带着颤抖。
“程杰！你长本事了是不是？！谁让你动手的？！我不是让你别插手的吗？！”她的声音又急又气，带着哭腔，像雨点一样密集地砸下来。
我被打得懵了一瞬，胸口被她捶过的地方泛起细微的麻痒，一时间竟盖过了疼痛。我笨拙地想去抓她的手腕，嘴里嘟囔着：“他…他那样对你，我忍不住……”
“忍不住？忍不住就用瓷片砸人头？！你知不知道我快吓死了！！”她像是被这句话点炸，眼泪终于决堤，一边哭一边打，“你教我的啊！之前我要去找李峰他们拿录像，不是你教我冷静，说冲动解决不了问题的吗？！怎么轮到你自己就全忘了？！混蛋！”
我僵在原地，任由她发泄，那些大道理在翻涌的情绪面前苍白得可笑。我只能干巴巴地重复：“对不起……我……”
她哭得更凶，仿佛要把这一晚上的恐惧和委屈都倾泻出来：“是我约你出来的……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跟你爸妈交代……混蛋！依彤明天就要走了，我还差点……差点就不能和你上同一所大学了……梓柔也不在……你们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说到最后，她已经语无伦次，哭声压抑而破碎。我抬起头，求助似的看向一旁的依彤。她安静地站在几步开外，脸上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活像看了一出跌宕起伏但结局圆满的青春剧。见我看她，她才走上前来，轻轻揽住颖儿的肩膀，声音温柔得像夜风：“好啦好啦，小杰不是没事了吗？你看，好好的呢。”
颖儿仿佛找到了依靠，猛地松开我，转身埋进依彤怀里，肩膀一抽一抽地，把眼泪鼻涕都蹭在依彤那件看起来价格不菲的衬衫上，闷闷地哭着：“依彤……”
我尴尬地站在原地，对着依彤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谢了……真的，还麻烦你跑一趟，你明天……”
依彤对我礼貌地笑了笑，眼神示意我没事，刚想开口，怀里的颖儿又带着浓重的鼻音抬起头：“你到了那边……要常给我打电话……”
“当然，”依彤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温柔而笃定，“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我……我其实舍不得你走……”颖儿吸着鼻子，眼泪又涌了出来。
女生之间的离别情绪总是来得汹涌而直接，依彤的眼圈也瞬间红了，她抱紧颖儿，低声说：“我也舍不得你。”
两个女孩在路灯下紧紧相拥，仿佛要将对方嵌进自己的青春回忆里。我完全成了背景板，静静地站在夏夜的喧嚣与沉寂之间，看着这温暖又伤感的一幕，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又酸又涨。
许久，接依彤的车来了。她们才依依不舍地分开，互相擦着眼泪，说着告别的话。待到依彤的司机小陈毕恭毕敬地拉开车门，颖儿好像才终于从离愁别绪里分出一丝心神，想起旁边还站着一个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用手背胡乱抹了抹眼睛。
依彤转过身，却又突然停下，猛吸鼻子，回头将滑到鼻尖的黑框眼镜轻轻推回原位，目光透过镜片落在我脸上，语气里挂上一丝与刚才的温柔截然不同的调侃：“那么，小杰同学，要照顾好颖儿哦。”
这和她平日里清冷疏离的形象产生了奇妙的反差，让我一时怔住，只能讷讷地点头。看着她潇洒地坐进车里，车辆平稳地汇入夜色车流。想到刚入学时，依彤那副冰山美人、生人勿近的样子，能让她有这般转变，恐怕也只有我身边这位眼泪还没干的小魔女才有这等魔力了。
夜色如同温柔的墨绸，将街道轻轻包裹。路灯在我们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仿佛要将这一刻的纷乱、尴尬、温暖与不舍一同拉长。
我侧头看着眼睛红肿、鼻尖也红红的颖儿，努力想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却毫无意外地牵动了嘴角的伤，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表情估计扭曲得可笑。最终只是徒劳地揉了揉依旧红肿的颧骨，故作潇洒地说：“走吧，送你回家。路上……顺便补你一杯奶茶，双倍奶盖，说话算话。”
我这副惨兮兮却还强撑没事的模样，终于让她破涕为笑。她想说什么，张口却先带出一丝哽咽的余韵，于是干脆放弃，只是伸出手，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攥住了我汗湿的衣角。
那一瞬间，晚风拂过她微红的眼眶和额前柔软的碎发。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手中奶茶冰凉的湿意，身上隐隐作痛的伤口，和衣角那份微小却确定的重量。这些沉甸甸的、酸甜交织的牵挂，或许就是我所有不合时宜的莽撞、所有狼狈不堪的冲动里，所能换来的，最珍贵的奖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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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篇的几位朋友几乎是一边倒的投纯爱后宫，那我就往那方面写吧，其实
上两章之所以带点绿主要也是评论区有朋友说那些年不适合纯爱，再加上我回看
原作，并不喜欢原作的小杰，诸多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
今后的更新计划会有不稳定三角1 的重置，毕竟那是为了渣男翻车线写的开
头，我换新故事线没办法圆上，而且写得也很差。
其实我前面就渣男翻车线埋了不少伏笔的，就比如梓柔从来都不知道颖儿喜
欢程杰，颖儿倒是知道，不过十七八岁的人很难相信人生会越过越差，她性格又
那么骄傲，总觉得程杰是囊中之物，上了大学成熟一些后，会有不同的态度，冲
突的点就来了，不过渣男翻车线嘛，两个女生不会互斗，只会在被欺骗后合伙对
付程杰。
这条线的程杰对梓柔不过是另一个类似谢凯的人，颖儿被欺骗后报复也符合
她的人设。
不过既然改线了，那我把程杰的人设也改改，改成清秀型帅哥。
其他番外的话，可能会有小睿和傅学姐的纯爱番外，杨辰的自白的重置和续
写。
还有有点想法的是劝君的纯爱和丁依彤的，不过这两本概率很低，看情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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